“妈……妈妈……”
雒灵回过神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想起儿子。那小不点应该还不会说话,可她却仿佛听见他在叫唤自己。
“衣被天下,护我山河!”
桑谷隽终于请来了天蚕,护住了他最脆弱的回忆。没有什么比天蚕丝铺盖整个天地更加美丽的了——那是一种纯洁的白色,即使是在这梦幻的世界里,它依然具有令人感到安祥的守护力。
雒灵在空中飘着,天蚕丝围绕着她上下纷飞,就像雨丝那么密集,又像雨丝那么温柔。
雒灵终于被天蚕丝困住了——始祖神兽的心灵不是人类所能左右的,雒灵纵然能搅乱桑谷隽的心魂,却无法扰乱天蚕的意志。
然而,就在天蚕茧合拢的那一霎,雒灵看到了桑谷隽要保护的东西。
“原来……你那次来亳都,不是要来找不破,而是要来找我……”
桑谷隽全身一颤,天蚕茧那一丝破绽再也没能合上。
“伤心么?那是没法治疗的痛苦啊。就算是我,也……”雒灵没有说不能,也没有说能,然而那声叹息却是那么渺茫。
燕其羽难道真的没救了么?桑谷隽的颤抖越来越剧烈,终于忍不住嘶吼起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应该知道,在这个时候对付我,等于是在拖不破的后腿!”
“那是我和师姐的一个约定……”
“约定……比你丈夫更加重要的约定吗?”
“不!只要完成了这个约定,我就能名正言顺地去帮不破了。江离身处混沌,背靠九鼎,凝聚着太一宗历代宗师的力量,不破就这么上去一定不行的。我想得到心宗历代祖师的支持,只能这么做了。”
“你和妹喜到底立下了什么约定?”
“解除你对她的威胁……就是这样子。”
“所以你要杀我?”
“那倒不一定……”雒灵道:“其实,我只是想将你对我师姐的仇恨抹去……”
桑谷隽呆了一呆,随即怒吼道:“那不可能!”
雒灵道:“如果我能救燕其羽,你也不肯答应么?”
桑谷隽颤抖得更加厉害了!是活着的爱人重要?还是逝去者的仇恨重要?
雒灵道:“我本不该用这个和你做交易的,但除了这样,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桑谷隽颤声道:“你真有办法救她?”
“本来,过了这么久,她的魂魄早就灰飞烟灭了……”雒灵道:“可是,似乎有人护住了她,要不然,她的身体早就僵死了。所以,在那个人离开她之前,应该还有办法的。”
“有人护住她?是什么人?”
“就是她的孩子啊!”雒灵又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孩子,有时候比大人们更有力量呢。”
“你……你真的愿意救她?”
“只要你答应我,我就能去帮不破,只要不破平安回到下界,以他的性情,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燕其羽死去的……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可是……可是……”
雒灵道:“仇恨是比爱更加深刻的灵魂印记,在我们灵魂的深处,它甚至比爱欲更加诱人。它让我们愿意贡献自己的心灵、命运与幸福。它能左右着我们的抉择,让我们在一种痛苦的快感中不断地迷失,又在一次次的迷失中加深一种注定要孤独的执着……”雒灵的眼睛里竟然放射出某种光华:“那种程度的执着,在我们心宗这里是一种极为可怕的力量。可惜我不曾仇恨过,否则单单是这一种执着,就足以让我发动无是非了。”
桑谷隽心中一惊,道:“你最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渴望有仇恨不成?”
“是啊……至少是曾经……”雒灵的眼里闪动着某种渴望,“可是怨恨这种东西,不是你想有就能有的。如果你在乎一件事、一个人,你怎能自觉地去抛弃它?如果你的爱念不够深,那你抛弃了它也不会产生那种偏执啊。在我的生命里,尚未出现让我怨恨的人和事,这是我的幸福……”
“可是你现在的样子,似乎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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