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便。”
“约翰,你真觉得你能杀掉欧文·史密斯?”
约翰盯着橘红色的火焰,他真想用它烧断手上的绳子,再用十个指头扼住安鲁伯的咽喉,让他后悔问出这个问题。
“你不说我也知道一点,坦伯格先生给我说明了一些情况,知道我是怎么认识这家伙的吗?”
约翰摇了摇头。
“这个家伙上任的第一天就勾搭上我老妈,被我抓了现行。”
“这点我毫不怀疑。”
“我们总会以奇奇怪怪的方式认识一些人,而他们说不定就在某一天帮上忙。”安鲁伯向火堆里添了一些削净树皮的白桦木,再把几片新鲜的叶子盖在火上,顿时一团灰烟升起,“尽管饕狮和我有许多意见不合,但他一定也承认这点,毕竟我们兄弟俩就是这样认识你的——如果说你帮我是出于同情,你帮助他的理由是什么呢?”
约翰不小心吸入了一口浓烟,他没有咳嗽反而清醒起来,原来这是用以提神的烟雾。
“我想现在可以明说了,你的兄长说你威胁到了他的继承权,所以他请求我做一些事。”
“我?怎么可能,他知道一个混血儿不配动摇他的地位。”
“但帕匹提重视你,一个人的偏袒往往促使他作出决定。”
“我对父亲而言只是工具,他是念我母亲的旧情。部落不能收容血统纯正的白人,所以从原则出发他抛弃了她,但没少通过我了解母亲的处境。”
“这么说你是你父母联系的桥梁,他们仍留念着彼此吗?”
明晃晃的火焰旁,安鲁伯的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伤感:“也许吧,可我永远无法从这些烂事中脱身了。”
……
太阳落山前的几个小时,约翰·考斯特注视着篝火里的叶子从浅绿变为焦褐最后化成飞舞的灰烬,同时精力充沛地聆听安鲁伯的那些“烂事”。当年轻印第安人自己也觉得厌烦的时候,便开始一一列举部落的习性,当然也少不了盖在火堆上的叶片。约翰得知那是野薄荷的叶子,提神作用不亚于可卡因口香糖——一种廉价而有效的精神补剂,约翰以前更倾向于咀嚼白肋烟一类的烟叶,然而后来抛弃了这个习惯。
不过,倦意最终还是会打败任何外在的作用,不久约翰也承认了这点。当最后一丝晚霞被漆黑的夜取代时,他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不自禁地走回关押他的帐篷躺在破旧的草垫上……安鲁伯说过印第安人会在黎明前归来,至少现在还能享受风平浪静的时光。
还是睡个好觉吧……在梦中,约翰重新走过了这几年的旅程,从圣丹尼斯接管帮派开始,到舒佩尔的牧场庄园,然后辗转几个独具特色的西部小镇来到雪山,下山之后结识印第安人,当最后被印第安人捆住手脚时,约翰突然惊醒,梦境与现实的啮合带给他心灵不小的冲击,让他再也无心睡眠。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是风吹拂树叶的声音吗?不,他听得十分清楚,这是人俯身走过草丛或是动物的蹄子拨动灌木的动静。
“约翰。”
一个清晰而细微的声音混在风里,与此同时,一个黑影掀开了帐篷的门帘,软绵绵的月光趁机漏了进来,映照出来者的轮廓。
“曼斯达夫人,看来我左右不了你的想法。”
“不,我尝试过遵循你的话。”史崔奇露出久违的微笑,“在圣丹尼斯时我欠你一次救命之恩,现在我不能看着这个傻瓜自取灭亡。”
“好吧,你赢了。”
随后约翰请求史崔奇解开手上的绳结,他感到一股久违的舒适,像呼吸到了比斯开湾的海风。等到一切恢复正常,他朝女士点点头准备离开这里,正好撞见骑马而过的安鲁伯·维尔迦。
“噢。”安鲁伯看到多了一个客人差点没拿稳手上的火把,“你得到同伴,不再需要我了。”
“别以为你能一直阻挡我的前进,你这是要去哪?”
“虽然我常说我是一名白人,但我确有一半印第安的血统,所以我有责任关注族人的安危,我要前往新奥斯汀州的布商堡。”
听到这话约翰哼哧了一声:“几个小时前你还劝我别管他们。”
“好吧,我骗了你,他们在入夜前就该回来,我那时只是觉得我们都应该放下紧绷的神经,而现在我必须顾全大局……既然你重获了自由,不如与我同行。”
约翰本想拒绝这个请求,但他想起火堆旁的推心置腹——这个孩子难得认真一回。最后帮他一次吧,约翰在心里想,况且让安鲁伯独自长途跋涉就是找死。
“那个地方很远,你真的要去吗?”史崔奇拉住了准备离开的同伴,“大家都担心你的安危。”
“这一次,就能结束这些破事了,就这一次,我不会出任何事,我向你保证,曼斯达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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