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丹若记不清当年在陈家是怎么过的上巳了。左不过是一大早起来,先服侍好陈老太太,再去和黄夫人请安,然后再坐马车出去。
所以,她今天起得很晚,睡到快八点才梳洗。
谢玄英已经晨练完毕,重新梳头换衣服。
程丹若吃了碗牛肉的米粉,两个糯米烧麦,又喝了碗热腾腾的豆浆,九点钟才正式出门。
谢玄英道:“路不远,晌午前到就好。”
“去哪儿啊?”她问。
谢玄英道:“就在城郊,随便走走。”
“我还以为去云升寺呢。”程丹若莫名遗憾,“听说这是附近香火最盛的寺庙。”
“云升寺在山上,在有雾的清晨看日出,方才壮观。”他道,“等你身体再好一些,我们就去。”
程丹若道:“你怎么说得头头是道,去过了吗?”
“前两天和子彦去过一趟。”他回答。
她好奇:“去打听那个姓卢的?”
“嗯。”谢玄英对上她明亮的眼眸,只好凑过去,透露道,“不是个好东西。”
程丹若惋惜地叹了口气。
谢玄英扬眉:“可惜?”
“婚配的男人不喜欢,偷情也偷不到好人,佩娘确实有些可怜。”她说。
谢玄英翻了个白眼:“她不过春心乍起,又非真情,遇不上良人也不稀奇。”
马车辘辘,柳枝迎风招展,杏花自墙角探出,绽出一片芳菲。
程丹若瞧了会儿景色,说道:“‘春心无处不飞悬’,人闷得紧了,就想良缘,这也是人之常情。”
“两回事。”谢玄英正色道,“深闺重院,思春是人之常情,可她既非旧情难忘,也非心神契合,不过花前月下,消解寂寞,贪一时之乐,却无识人之明,难托终身不说,又惹一身骚,真迷心乱窍之举。”
程丹若:“……”
她也不和他争,反问道:“你们都打听出什么来了?”
“他在本地薄有才名,擅长丹青诗作,可性情浮浪,常与夫人小姐调笑。”谢玄英道,“还常以作画为由出入后宅,你想想,绘像之际,眉眼传神,少则几个时辰,多则数日,没有官司也生出官司来,能是什么正经人?事母倒算孝顺。”
程丹若问:“子彦打算怎么做?”
“他家独子寡母,不好下狠手。”谢玄英握拳咳嗽,“咳,打了一顿。”
程丹若:“噢。”怕是不举了吧?
就这样,两人聊着八卦,不知不觉就到了城郊。
贵州最不缺的就是好山好水,谢玄英昨儿下午出来,寻得一处僻静的山坡,放眼望去,青山葱茏,溪水明澈,远远能看见几树野外的桃花,风景宜人。
今天便在这里踏青。
丫鬟们提着攒盒、风炉,忙着烧水煮茶,护卫们四下散开,警戒放马。
程丹若被谢玄英带到溪边,两人溯溪而上,权作散步。
温暖的阳光照耀面孔,柔和的春风吹拂发丝,几片杏花飘落草坡,点缀出姹紫嫣红的芬芳。
溪水波光粼粼,像是洒满了金箔。
程丹若轻轻呼吸,感觉每一口气息,都带有和煦的温柔,驱散心头的沉闷。
“我上一次过上巳,还是和你认识的那一次。”她倏而开口,“八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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