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周念都懂,但他在说话的时候,颠三倒四,无语伦次,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周念吸了吸鼻子,深吸一口气,像给自己鼓气勇气似的,他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让视线重新变得清晰,因为实在想不到该怎么办。
隔着玻璃,他对沈之絮深深鞠了一躬,停顿了好几秒。
一鞠完躬,他抬腿就打算走。
快走到门边,沈之絮问:“你为什么会拿了我的抑制药用呢?你还没说清楚呢。”
周念当然停下脚步,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口,他揪着裤子边,难堪地说:“那天我去你们家玩,临时发热,没有带药,也没带oga身份卡,沈峤青就拿了你的药给我用。”
“以前还有一次,也是临时发热,拿过你的抑制剂。”
沈之絮:“嗯。”
周念一口气说了出来:“我不想做男oga,我觉得很羞辱,连买药都是让沈峤青帮我去买。要是我自己好好买药,也不至于这样。”
“都是我的错。”
沈之絮遥遥地看着他,对他招了招手,周念乖乖地走了回去。
沈之絮把一只手按在玻璃板上,用眼神示意周念,周念迟疑了一下,也把手对上去,他听见沈叔叔温柔地说:“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真想拥抱你一下,孩子。”
“你很不喜欢自己分化成男oga这件事吧。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很不喜欢。”
“尤其是我分化以后没过两年就怀上了孩子,一转眼就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人生没往前走,甚至连停留在原地都做不到,而是后退了。”
“你别像我这样。”
倾诉欲像泉水涌出,周念说:“我本来想要一成年就去做腺体摘除手术,所以任性地想要一直隐瞒oga的身份。”
沈之絮看着他,赞同地颔首:“挺好的啊。但要是你去找警察的话就会暴露你是oga这件事了吧?还会因为牵涉到命案中遭人非议。”
周念一颤,他没说话。
沈之絮说:“没关系,你别去了。”
周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之絮低下头,像是在想什么,深呼吸,再抬起头,对他笑了一下,他的脸庞干净漂亮,像是教堂壁画上圣光笼罩的大天使长,对他说:“我像你这样大的时候,总希望能有个大人保护我,可是没有。”
周念不停地摇头:“可是,可是,万一害你坐牢……我真的情愿我代替你被审判,甚至让我去死”
“说什么死不死啊?”沈之絮带着几分潇洒地说,“最差也就是正当防卫过度,判个年,不用这么害怕。”
周念:“可是、可是……”
沈之絮劝诱他:“那这样吧,你先瞒着,反正我现在也知道了,实在不行了,我再请你为我作证,好吗?”
为什么啊?
周念太困惑了,他完全被搞迷糊了,他实在是不懂成年人的想法。
探监时间结束了。
他迷迷糊糊地被送出去。
律师问:“要我送你回家吗?”
周念神情恍惚,正要回答,男人俯身下来,在他耳边轻声地说:“小朋友,你在发热期吧?你一个人回家会不会有点危险?”
周念脸一下子红炸,支支吾吾:“我、我自己打车吧。”
但一走出门。
周念迎面就碰上沈峤青。
像守株待兔。
沈峤青说:“我想,你大概会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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