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了吧,我白允沫可是十岁的时候就许了人家的。”
都说,少不记事,可她白允沫这桩事可是记得牢牢的,认定了那个傻乎乎的子桑是她的夫君呢。
什么也不懂的子桑。
哦,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后来的子桑在肥猎窝学会了烧饭,煮汤,学会了杀生,剥皮。
还学会了与外边的人打交道,能把兽皮拿去换一碗馄炖回来半夜里给她煮上,然后一个一个给她吹凉些,再喂进她嘴里。
那样的子桑啊,也不知现在是何模样。
天上星月交互,河面上,渔家灯火,只盼着这水程再短一些,再短些就好了。
现在尚在秋时,记得初遇之时,在冬。
眼里,心里,还是那白茫茫无边无际的雪,雪没了膝,方七岁的她一脚踩下去,短腿就总也拨不出来了。
子桑瘦,总也高些,就背着她走了那么些路,走累了两个人便滚倒在雪里里呵着气,有时候数数星星,数数偶飞过的林鸟。
差点就与子同坟。
白允沫说起往事,总与奴仆姑娘们讲:“你看,那个时候我怎也那般傻,收拾了些衣服全都是些好看不中用的,冷得要命时搜出来的全是绸缎,半分不顶用。”
子桑就总也抱着我,给我搓搓脸啊,捂捂小手。
白允沫适时将一双玉手摆了出来,对着皎月,那双向来被人称作医者圣手于银光之中,纤长标致。
子桑可傻,可她自个不认。
每次一说,子桑你可真傻,她便会说:先生说我心性清明,主持说我慧根过人,娘亲说我善解人意,圆和说我无所不知,我怎么会傻呢。
其实不傻的,子桑就是太不懂世道了,总也一知半解,害怕了就念阿弥陀佛,回头我给她买个木鱼,让她每天念经给我听好了。
这次,把她留在我身边,就再也不许走。
她若是非要走的话,那我跟着她就好。
白允沫啊,便是要做这样的人,打定了主意的事情,就从生从死也要去做好的。
比如认定子桑这件事,便是上天入世,也要和她在一起。
画舫上还载着些要往白壁城清欢楼去的姑娘,能入清欢楼的姑娘,除了天香国色,往往都还识些世事,心明眼净的。
听了白允沫的话,不以为然:“情份这种东西,即是两厢情愿,也还有红尘多乱,总也有上天无门,遁地无寻的时候。”
一时便静静声下来,白允沫微趴在船舷上想了想。
不能呐,若是两情相悦时,哪里来的红尘多乱,只怕是闲人多作怪。
她不信的,她想着,她白允沫若是随了一个人的愿,便是铺天盖地,如血厚尘,她也要顶住,护一人周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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