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凝重的气氛中,三个人边吃边交换着意见,总算达成两点共识:一是明天先一起去月子被绑架的森林实地察看一下;二是一起去日本领事馆探问一下有什么新的消息。
“上天保佑,不会再有事吧。”
明天的事定下以后,岳母有些害怕去森林里再会发生什么事似地叹息着。见岳母如此,我于是赶紧安慰她道:不会有事的,明天到了那里我们都不下车,只是坐在车里开过去看看而已。
我正在安慰着岳母+,岳父却在一边插上话来,他语气十分庄重而且将声音压得低低的,提醒我们说这次月子被绑架可能为了钱财,由于是关系到月子生命的大事,所以迄今为止他们在日本对谁也没有说起,以后怎么办,明天去大使馆想征询一下有关官员的意见,但目前为止此事只有三人知道,希望我能保密,不要随便让外人知晓。
这主意我当然赞同,于是马上回答说:“这样最好。”
或许是心头压着月子的事情,岳父母都没有什么食欲,我也一样,只想草草填一下肚子便回宾馆去。看看吃得差不多了,正想结账,突然岳母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冲着我问道:
“你们之间没什么问题吧?”
突如其来的质问,我一下子不得要领,只是慌忙下意识地摇着头,嘴里否定着:
“没,没有问题……”
“比如吵架什么的,……没有吧?”
“怎么会呢……”
迄今为止,岳母一直表现得十分冲动,现在问出这句话来倒似乎相当的理智,她那盯着我看的目光也好像是看透了我心里的什么秘密似的。
“你是爱月子的吧。”
“当然的啰”
我极力地表白着,可一下子心里又害怕起来。
莫非岳母知道了我所做的一切,莫非她已知道我既深深地爱着月子,同时又恨恨地怨着月子,莫非她已知道我们夫妻之间已经一年没有相爱在一起了?
“你如果真爱着她,你会想方设法找到她的!”
不容我多想,岳母又紧紧地逼上了一句,那目光也更加地锐利,我的眼前突然浮现了刚才在机场咖啡厅里见到的那条狗的目光来,那目光与岳母现在的目光一般无二,充满着对我的猜疑和不宽恕。
“你一定会找到她的!”
岳母又加重语气说了一遍,于是我再也耐不住了,就像躲避刚才那条狗的目光一样,将脸扭过一边目光茫然地对着两位老人道了声“晚安”,便急急地离席而去了。
翌日一早,依着岳父母的要求,我八时就赶到他们下榻的宾馆,接上他们便径直去了枫丹白露森林。
从巴黎过去朝东南方向大约60公里左右,汽车走了约一个小时便到了。我仍然按照三天前我与月子来时所走的路,沿森林的外围进入巴比松村。这村庄是19世纪中叶著名的巴比松派画家,如米勒?让?弗朗索瓦、卢梭?皮埃尔?艾蒂安?泰奥多尔等寄居的地方,这里自然风光优美恬静,村里这些画家当时经常聚集的小酒馆,以及收藏着他们绘画作品的美术馆博物馆,现在还依然保留着。我沿着村里古朴幽雅的小道,将车开得缓缓的,一面将村庄里的各种名胜对岳父母作着介绍,但是不知道他俩是仔细听着呢还是充耳不闻,始终不见他们有什么反应。只是最后当我将车驶近那天我与月子用午餐的餐馆——“巴?布莱奥”,我向他们介绍说日本的昭和天皇也来这餐馆吃过饭时,才见他们将身子稍微地朝车窗靠了靠,对着那餐馆看了一眼,可是依然是沉默无语,一言不发。
时间正是早餐与午餐之间,所以餐馆里显得有些冷清,但是古色古香的餐馆房子那雪白的粉墙,在秋阳中却更显得熠熠生辉。我望着这三天前来过的餐馆,不由地突然想起那天餐馆入口处的门厅里沙发上的那只小猫来。这是只雌猫,当时显得百无聊赖懒洋洋地卧在沙发上。是月子先发现的,她爱怜地伸出手去抚摸那猫的背脊。或许是月子的指甲上涂着驼色珍珠光泽指甲油,修长的手指又十分的温柔,那猫竟一点也不怕生,舒舒服服地将眼睛眯成一条线,享受着月子的轻抚。它那全身雪白的绒毛在秋阳里,与那餐馆的粉墙辉映相照,很是相宜。我当时心头油然升起一种妒嫉的感觉,也学着月子伸手去抚弄那猫,不料那猫却一下子弹起身子,我还没反应过来,便敏捷地逃得无影无踪了。
“你看你,粗手粗脚的。”
月子目光追寻着逃走的小猫,怪嗔地埋怨道:
“猫儿啊,是最讨厌对它动手动脚的了。”
我脑子里这么回想着那小猫的情景,终于有些感到月子其实是很像那只猫的呢。表面上也是那么乖顺温柔,可内心里却十分地骄慢、任性,而且也是那样地十分讨厌别人对她动手动脚。
当然,岳父母对我们夫妻间的这种关系是不会知道的。我想到这里,便深深地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驾着车子穿过村庄的中心大道,从村公所前的那条路进了森林。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