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初走过去轻轻试了试她的鼻息,还好,呼吸平缓,再将人抱起来靠在自己怀中,轻轻地探查了一下她的脉搏,检查了一下胳膊腿和身上,除了脸上稍微被草叶划伤一点点,身上竟连个破皮处都没有,应该是滚下来的时候,阿莱哥将她护得很好。
她轻轻地唤着昏迷不醒的福宁公主:“殿下,殿下,你可还好?殿下快醒醒……”
福宁公主在薛云初的呼唤下,眼皮动了动,这才悠悠转醒,待认清了眼前人,她才十分虚弱地道:“薛姑娘……”
薛云初将福宁公主扶起来,拔下头上一根金簪,将福宁公主的头发挽好——她的簪子早就不知道滚落在哪处草丛里。待收拾好了仪表,薛云初这才问道:“公主可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福宁公主扶了扶额头道:“没有,就是有点儿晕。对了,与我一起滚下来那人呢?他怎么样了?”
说罢便扶着树站起,眼睛寻到了半靠在树干上,脸上被草叶划得乱七八糟、手掌擦破、膝盖手肘都渗着血、右臂被布条和树棍固定住的虞晚莱。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在薛云初的扶持下踉跄地走过去,十分急切地道:“虞二公子,你、你受伤了!都怪我,都怪我……”说着,便泪盈于睫,边说着边蹲下来仔细查看虞晚莱的伤势,想伸手去触碰,却又连忙将手缩了回来。
虞晚莱此时虚汗不停滚落,努力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白着嘴唇道:“不打紧,先、先上去再说。”
福宁公主见他疼得汗水打湿了衣衫,又咬着嘴唇十分勉强地睁着眼睛,眼泪便再也止不住,簌簌地下来了。
薛云初连忙柔声安慰道:“殿下不必忧心,只是胳膊严重些,其余都是皮外伤。快擦一擦眼泪,一会儿若叫人看见便不好了。”
边说着,福宁公主的几个随护便也寻了下来,福宁公主便手忙脚乱地擦了眼泪。
薛云初扶着福宁公主,袁无错背着虞晚莱,后面由护卫仔细护着,一行人十分艰难地爬了上来。
袁无错将虞晚莱小心放在了虞家的马车上,段氏见他面色惨白,满头满脸都是草叶划伤的口子,膝盖手肘都破了,左胳膊还伤到了骨头,一时间心痛得难以自持,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眼里含泪地轻轻拿帕子为儿子擦去脸上的血迹。
薛云初则将一步三回头的福宁公主送上了一辆马车,临上车前,福宁公主紧紧地抓着薛云初的手,泪珠盈在一双大眼睛里,歉意地小声说道:“今日都是因我,叫你二哥哥受苦了,你叫他好好养伤,我、我改日再来看望他。”
薛云初安慰地回握她的手,轻声道:“殿下不必挂心,哥哥定会无事的。”随即对着满脸惊恐懊悔的侍女道:“今日殿下也受惊了,需得回去好好收收惊才好。其余的,望姑姑——”
那侍女道:“多谢薛姑娘,我省得的,今日真是多谢你们了,不然我、我万死难辞其咎。”
薛云初冲她点了点头,便目送着依旧回头望着的福宁公主渐渐远去,抬手轻轻地挥了两下,马车便转过一个弯,看不见了。
她这才转过来,袁九姑娘早已被劝着先走了,袁无错几步走到她旁边道:“你可还好?”
树影下,他的影子也覆盖过来,身上的松木香味袭来,叫她多少有些不自在。她只得道:“我没什么不好的,就怕今日公主殿下受惊,随从都得受罚了。”
今日福宁公主是女扮男装来这五福寺体察民情来了,返程的时候,她一时兴起要骑马,哪知那马儿叫一只扑面而来的飞鸟给惊了,登时狂奔起来。她慌乱之下连缰绳都甩开,只得抱着马脖子一路狂奔。
若不是虞晚莱替她挡那么一遭,又将她搂得结结实实的,滚下坡时替她挡了绝大部分伤害,今日这金尊玉贵的公主怕是要受重伤。
虞家马车也一阵风似的地走了,薛云初骑在虞晚莱的马上,与袁无错并肩走着。
她忽然想起什么,对袁无错说道:“今日在五福寺正殿门口的院子里,我遇到了太子侧妃林氏,她好像被人看管住了,后面跟着个婆子亦步亦趋的。她寻了个机会跟我说,柔嘉郡主病的厉害,府里现在被侧妃张氏把持着,竟不让请太医。想来郡主的情况十分危急,你可否想个办法通知一下方家,叫方家去找太后娘娘,救一救柔嘉郡主?”
袁无错原本身板挺的笔直地坐在马上,听她与自己原先计划的一致,整个人便柔和下来,望着她道:“好,你放心就是,不出一日,太后娘娘便会派人去给柔嘉郡主治病了。”
薛云初放下心来,松了口气道:“那就太好了,谢谢你。”
袁无错逗她道:“咱们之间还谢什么。对了,怎么我说什么便是什么,你为何如此相信于我?万一我做不到呢?”
薛云初白了他一眼道:“论本事,论手段,论计谋,这整个汴梁城谁能比得过你袁大人?”
就当她是在夸自己了,袁无错十分自得的道:“那确实,也不看小爷我是谁。”
薛云初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这人论脸皮厚,定也是没人比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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