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看见操作间的案台上,放着一包开了口的杏仁粉。
他失神了一瞬。
店门外,桐花飘落,许鸢站在对街的小车前买甜豆花。
很快,她捧了碗甜豆花回来,坐在沙发上吃早点。
谢斯止看着她。
“两清了。”她淡淡地说。
“恨一个人很累,因为恨而变成失去道德原则的野兽,只想着报复,也很累。我不想要任何人死,也不想再继续纠缠。”许鸢抿了口洒了糖粉的豆花,“就当你已经吃下去,过往两清了。”
她放了很多杏仁粉,光是味道就足以令人退步了。
可明知会死,他也没有犹豫。
许鸢难以说清,看他吃下蛋糕的那一刻是什么感受,只是忽然想起,谢斯止曾提起的,谢铎的话来。
——时间可以冲淡世界上的一切,包括爱,包括恨。
她的恨意似乎真的没有从前浓烈了,可以平静地在他面前吃早点,可以平静地看着他,和他讲话。
那夜,谢斯止在她身上勾勒了几笔,说两清了。
现在,她也不想再继续扯缠,他们之间,本不该再有债了。
可谢斯止并不那样认为,他问:“恨清了,爱呢?”
许鸢拿着汤匙的手一滞,又听他说:“真正恨一个人,哪怕摒弃道德与法律,也要他粉身碎骨。在你避而不谈的言语里,也有不愿承认的爱吧?”
许鸢静了静:“有又怎样?”
这一下,轮到谢斯止静住了。
记忆中,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坦然承认着爱意。
他想走到她身边。
许鸢:“别过来。”
“不是说,只要我开口,你什么都能做吗?”她抬起眼眸,平和道,“我不想要你过来。”
谢斯止拧起眉梢,他觉得自己似乎坠入了陷阱,被柔软却坚韧的东西缠缚住了。
不过,他依然停下了脚步。
日光穿过窗子,落在许鸢身下的沙发上。
她安静地吃着豆花:“强迫、威胁,不懂什么是尊重,像你这样恶劣的人,为什么要去爱人?”
“你教我。”他嗓音低哑。
“凭什么?”
“你爱我,不是吗?”谢斯止用一种清澈的目光看着她。
许鸢哑然。
他像个胡搅蛮缠的小孩:“既然爱,为什么不肯教我?还是说,其实你也不懂怎样去爱?”
许鸢放下汤匙,有些生气。
他神情里带着只有少年时才能窥见的无辜感,不明白,她在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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