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腥臭的,污秽的,却又无比惑人的纸张狠拍在他肌肉僵硬的脸颊上。
薄薄的纸钞,却像是有千钧重,砸的人骨头都断了,脸庞都成了血浆泥灰。
沙宏记得当时外滩的风呼地一吹,薄薄的百元钞漫天飞舞,引起晚归人的一片哗然和争抢。
他站在寒风里,他忘了自己有没有趴跪着哭着去追那些散落的钱,真奇怪了,他的记性明明是很好的。
但就是想不起来了。
也许是记忆也觉得羞耻,当人不得不堕为兽,人类的大脑也会羞于承认那些荒唐的过去。
沙宏就记得梁氏兄弟那两张小人得志,张扬狞笑的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有那笑声,漩涡似的在回忆里疯狂盘旋。
他很清楚地记得那个日期,那个地址,还有他们驱车前往约定地点前那忐忑不安的样子,兄弟二人曾在车上轻轻地说了几个人的名字。
沙宏是个司机,司机也是人,他无声无息地记住了那几个名字。
——那几个,很可能会让贺予感到满意的名字。
周日早晨。
贺予起了个大早,开车去了陌雨巷。
他今天要去见沙宏了,想了想,决定把这件事告诉谢清呈。
然而还没下车,他就见到李若秋在谢清呈的陪同下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自打除夕夜那一次尴尬的碰面后,李若秋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出现过了,今天不知为什么又回到了这里。
贺予觉得这女的也真是奇怪,明明都已经离婚了,还缠着人不放干什么?她是有多大的能耐,居然把他喜欢的男人当她的备胎?
“你留步吧,不用送了,我打个车。”
“我已经替你把车叫了。”
“那……”李若秋从她的奢侈品挎包里掏出一只信封,挺厚的,一看就知道里面有不少钱,她把信封递给谢清呈,“那这些你收着吧,小雪以前对我很好,她忽然生了病,我也帮不了什么忙,这些钱……”
“这些钱你拿回去。”
李若秋:“……她,她好歹是我小姑子……”
“已经不是了。”
“谢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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