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愿不愿意,时间会把你往前推,直到生命尽头。
元旦晚会那天,路冈坐在最后一排的观众席上,他原本打算看完自己班级的表演就回家。但在开场的时候,他看到那个人来了。
他没有穿学校的校服,而是穿了一套深色的沉闷西装。也就是说,现在这个人不是江岭区第三试验中学的学生,也不是高三(9)班的同学,更不是他路冈的朋友。
路冈盯着他,一刻不离。
还是那双琉璃一样透亮的眼睛,里面却再也没有他路冈的身影了。
9班的表演很成功,服装道具都是同学们自己准备的,扮演琵琶女的宋泠是个国风爱好者,为了这次表演还专门自己做了妆造,金钗玉环叮当作响,一举一动颇具古人风雅,把琵琶女的忧伤演得绘声绘色,连班主任看了都连连点头。
后面的节目路冈无心去看了,只跟着同学们坐在台下喝了彩就向老师请假回家。施老师见他脸色不太好,临走时还提醒他不要为了学习太过劳累,注意劳逸结合。他笑着谢过就拎起书包从后门走了。
从教学楼一路走到校门口,路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偶尔想起个单词还是“abandon”或者“giveup”之类的东西,连天空中洋洋洒洒飘着的雪花都被他忽视了。学校组织这次文艺表演活动本来就是为了让他们这些马上毕业的学生放松一下心情,现在可好,他反而和自己较起了劲!乱发脾气似的狠狠踢了一脚路边的雪堆,雪却报复一样打湿了他的裤脚。
“路冈!”
忽然听到有人叫他,他下意识要回头看,但大脑却更早一步告诉他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他立马不想理会了,转了一半的身体僵硬地停了一下,就别过头快步往前走。路上的积雪不少,路滑得厉害。
后面的人带着一股冷风追上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路冈原本以为他只是要拦住他而已,却没想到对方又拉又拽直接把他推到了学校的围墙上,积雪下面有结冰,他一个重心不稳就撞在了铁栅栏上,“哐”的一声,栅栏上面的积雪被震掉不少,还有些溜进了他们的衣服里。
见路冈快要摔倒了,泽费罗斯才拉了他一把让他勉强没有坐到雪地里。
在这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泽费罗斯贴上去吻住了路冈的唇,他的嘴唇很软,没有路冈想象的那么热,冰冰凉凉的贴着他,两个人近得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可路冈却觉得自己像是被几亿吨重的东西压住了,他动弹不得,连后背传来的疼痛都顾不上,脑袋里一片空白,整个人一下子傻掉了。
泽费罗斯把头微微向后撤了几厘米看着路冈的脸,抓住他胳膊的手并没有放开。他微眯着眼睛好像在观察什么东西一样,而对方一脸无辜的样子让他有点想笑。
“你……”
路冈刚要张嘴问他,泽费罗斯再次贴了上去,先是吻在嘴角,之后才落到唇上。像是用尽了所有的耐心,他厮磨着,流连着,温度开始上升,嘴唇和舌尖变得火热起来,这回才是路冈理解的一般意义上的“吻”。
这时候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亲了,还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强吻。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呆呆地张着嘴,手抓着身后的铁丝网不敢放开。
原本腰部悬空的姿势有些支持不住了,路冈顺着栅栏的角度滑坐在地上,泽费罗斯随着他的动作半跪在雪里。两个人的呼吸还在缠绵着,湿热撩人的触感在脸上转瞬即逝。唇是火热柔软的,脸颊烫得惊人,对方精巧的戏弄让路冈不知怎么还手,可与此同时他还尝到了一股烟草特有的苦涩味道,那并不是以前他熟悉的清新橘子味。
路冈抓着泽费罗斯衬衫的手紧了紧,他不喜欢那股陌生的苦味。他的手慢慢松开,顺着泽费罗斯肩膀的曲线摸到后颈。越是吻得深沉,他就会越尝到那个味道,他不甘心,他甚至会嫉妒——他熟悉的萧泽并没有抽烟的习惯。他这样想着,便二话不说用力地回吻过去,蛮横又直白地发泄着情绪。
泽费罗斯被他突然顶了一下,身体的平衡一下子失去控制向后仰了过去,却被路冈就着接吻的姿势按着后颈拽了回来扣在怀里。
这回泽费罗斯被反攻了。
路冈的攻势凶猛,带着泽费罗斯捣乱一通,泽费罗斯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强势,很快就被对方掌握了主动权。他的手掌刚刚贴在泽费罗斯后背的脊梁上,怀里的人就哼出了声。
路冈缓了口气。
“你前几天去哪儿了?”
他的手搭在泽费罗斯的肩上。两个人头顶着头,短头发纠缠着,任雪花随意落在上面。
泽费罗斯呵出一口热气,不知道是不是在叹息。
“我是来和你告别的。”泽费罗斯感觉到他脖子后的手指在一瞬之间捏紧了,但是他还是继续说,“我要走了。”
泽费罗斯轻轻推开路冈站了起来,雨雪仍在缠绵。
“我走了。”
像以前无数次在第二个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处分别时一样,泽费罗斯背对着他。
这时路冈才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这不是他们每天回家时的客气,而是人生十字路口的分道扬镳!但他仍然不死心,他宁愿对方告诉他,是他会错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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