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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伤的骑兵千户是续继祖的叔伯兄弟,亲兵队长。续继祖带兵出城,专门留下他负责王夫人安全。有这层亲戚关系在,王夫人和他可以不必避嫌。所以两个人共处一车,也方便王夫人照顾伤者。
邓三、黄驴哥、邓舍一干人,骑马带盔,咣咣当当地出了村子,来到车前。一来,王夫人背后有王、续两人,地位悬殊,他们不得不先来拜见,听听王夫人有什么吩咐没有。二来,慰问伤者。
骑兵千户断了一条胳膊,胸前背后中了四五箭,昏迷之中。车帘都没挑起,王夫人代这千户说话:“诸位将军太过多礼,妾身在这方谢过。夜深路远,敌军又近,见礼不便,妾身就不下车了。不知诸位将军麾下,有兵卒多少?可战者几?”
声音婉媚,言谈文雅。说的话有条有理,答理过后,镇静不乱,不催走,不问它事,问兵卒及可战者,不是寻常妇人见识。邓舍微微诧异,转而释怀。听闻续继祖本是徐州大户,家资富实,虽非书香门第,身为其妹的王夫人有这等言谈胆识也在情理之中。
邓三没来得及说话,李和尚大声跳出。瞥着眼瞧邓三邓舍,他一边气昂昂扯着嗓子道:“谨报娘子,小人李子简,本是王元帅麾下骑军百户。村中骑兵六百,尽皆可战。娘子放心,拼死,小人也定要护得娘子周全。”
王夫人噫了一声,语气中微带喜悦,稍嫌急迫地问道,——她也曾听闻和尚队的大名:“是吗?原来是李将军,那可太好了。”问过战士,见着熟人,这才问,“李将军知否我家夫君下落?”
“呃?”趾高气昂顿时化作一片尴尬,突围时候,只顾自己逃命,哪里顾得什么王元帅!这话当然不能直说,李和尚吞吐两声,他是个莽和尚,没甚么急智,无言以对。恨恨略过邓三、黄驴哥、文华国的一脸嘲弄,他求助地看向关世容、罗国器。
关世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若是知道王士诚去向,罗国器一定开口,但他同样一无所知,不愿惹祸上身,给王夫人不好印象,当下低头整理盔甲,故作不见。
不动声色,邓舍接过话来:“好叫娘子得知。突围关头,鞑子锋锐,属下似曾见到王元帅在亲兵护卫之下,转往西边去了。鞑子虽然势大,王元帅素以骁勇闻名,若非中了鞑子诡计,这一阵也败不了。又有亲兵扈卫,料来定能安然无恙,或去丰州,或往东胜。不管哪里,乱军之中,咱们人马太少,寻怕是不太好寻,娘子只管往上都去。属下推测,关平章、王元帅、续万户突围之后,此地已不能留,必然也会转入上都,再下辽阳。”
突围时候,他在军中最前,从头到尾,只遇到王士诚军队时,见了一眼王士诚的大旗。向西云云,纯粹满口胡悠。
从听说陈虎带了王夫人到开始,他就知道,在主力已尽是王、续部下,又来了和两边最高长官都是自家人的王夫人这个情形下,必须尽快和她处好关系。否则,他们这一支小小的马贼队伍,非要成为逃亡途中的弃子不可。冲锋陷阵的排头兵、危急时刻的顶缸队,这两样,一个也跑不了。
所以,李和尚语塞这么好的机会,他怎肯放过。不过,他后半截的话,倒的确是认真推测所得。
其实,就算他不说话,邓三也是准备开口的。他赞许地冲邓舍点点头,王夫人沉默片刻,看来是接受了邓舍的回答,转而问道:“将军也是我家夫君的部下吗?”
“属下骑军百户邓舍,和义父骑军千户邓三,以及千户黄驴哥,同为关平章麾下。”轻轻一句,点出了邓三千户的官职,这不是和李和尚比官儿大小。官职高的,正常情况下,比较官职低的,在指挥能力、战功等各方面,都是远远强过的。
而捎带上黄驴哥,乃是目前形势之下,多一个自己人,总是能多一分决策权,从而多一分让自己人活命的机会。
王夫人久在军旅,晓得此中厉害。又停了片刻,再次说道:“妾身女流之辈。事情紧急,是战是走,便请邓千户、黄千户、李百户、郑百户做主。”
这一句话,定下了八百骑兵的指挥权。
郑百户是和王夫人同来的,四十多岁,中等身材,肤色黝黑。就立在车边,他一直没说话,这时向众人拱了拱手:“事不宜迟,这就出吧。”
他们尽管合在一处,有八百人。但他们是败溃之军,仓促组成;追击的元军是大胜之余,乘胜追击的精锐,这无疑是天壤之别,没办法比的。因此,众人都知,战,是想都别想的。
随即,不等邓、黄、李接话,望了望其他的几个人,他问道:“请问这几位是?”文华国老大不情愿地报上名来,罗国器、关世容也一一自我介绍。
郑百户点了点头,以客气而明显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小邓百户,请你带一队人,前边开路。黄千户,李百户,请你们两位各带本部人马,两侧游弋。文百户、关百户,就请你二位跟着邓千户居后断敌。罗百户,你就随在车边,和末将一起居中策应。”
三言两语,布置完毕,没出色的地方,倒也中规中距。车厢内王夫人一言不,诸将你看我,我看你,一起想道:“这郑百户来历不简单,定然是王娘子的体己人。”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邓舍和邓三讲了一声,带人奔前。邓三哼哼两下,呼喝文华国、关世容一声,策马带队,奔后去了。黄、李二人,也木着脸,不甘不愿地领命而去。
郑百户却见到了黄驴哥收拢来的二三十个没马没兵器的,皱了下眉头,叫回黄驴哥:“追来的鞑子都是骑兵。黄千户,你带的人,得精简一下。”
“这都是王元帅的士兵。”黄驴哥不是不知道郑百户讲的在理,他不满郑百户号施令的态度,故意放出这个难题给他。
“护得娘子安全要紧,这些,顾不得了。黄千户,请你多多见谅。”郑百户说道,他挥手召来几个车旁的亲兵,“去给没马的兄弟们,分些银子。想回老家的就回,还想继续杀鞑子的,就告诉他们,我姓郑的,在上都等着他们。到时,歃血为盟,愿和能顾全大局、坚贞信仰、真的好汉们结为兄弟。并愿意向王元帅,禀告他们的牺牲和勇敢。”
这一手玩儿得实在漂亮,黄驴哥不服不行。如此一来,不但这些没马的会情愿离开,有马的,也不会埋怨郑百户、也不会寒心自觉其危。
待散完没马士卒,耽误这一阵,夜色更深。
马车不大,拉车的两匹马,高大俊逸,行走起来,毫不迟缓,一点儿不耽搁行军度。
邓舍奔驰在前两三里,连连遣出三股游骑。间隔二三里,各带这两日村中赶制出的五色旗。五色分为黄、白、黑、青、赤,候骑用来通知后边部队道路情况。遇到沟坑揭黄,平坦大道亮白,若有水涧是黑,逢上树林则青,倘有野火为赤。
今晚月色明亮,道路不熟,急行军,又有马车随行,刚好用得上。
一行人自村外道路绕过村子,马匹奔跑起来,冷风扑面,甲冰胄寒。头盔、刀柄上的红缨、一些士兵裹在盔甲外的红色披风,迎风飒飒。在夜色中,这红色很显眼。
邓舍下令:“脱下披风。”他点了一个人,“去后边,报给郑百户。请他参夺,是不是命令全军都不准带太过显眼的颜色。”
风驰电掣,过了村子。邓舍转头望去,没了红巾的村子安静无声,层次比伏的房屋远处看不出破旧。月色下,泥土、砖瓦搭成的墙屋,傍依无边的田地,线条柔和,伸展舒缓。他转回了头,按下忽然的温柔感触。
乱世人命不如鸡,他只能希望,已被放出来的那个女人和村民们,都可以再活得长久一点。虽然红巾给他们留下的粮食,很少很少。因为红巾们,包括邓舍在内,他们也都希望自己,可以再活得长久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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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娘子。
陶宗仪《南村辍耕录》:“娘子,……今乃通用妇女之称,故子谓母曰娘。”“都下自庶人妻以及大官之国夫人,皆曰娘子,未尝有称夫人、郡君等封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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