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初运气不错,年纪轻轻就嫁给一富家公子做妾,也算是过了段舒心日子。但之后各房纷争,很快分了家财作鸟雀散。
她脑子不怎么灵光,丈夫死后东西没争到多少。
又稀里糊涂听了别人的话,不知怎么一通牵扯后就与宋府挂上钩了。对方巧舌如簧还提及她的软肋女儿。
说要是能在宫中挣到富贵,她女儿少不得也跟着沾光时,以后婚嫁说不定还能够上京兆的那些权贵。
她头脑一热,咬牙答应了。
临行前还特地寻了京兆的好地段,买了宅子,将女儿好好安置。
结果……这才过去多久就出事了。
“哪有上赶着把喉咙往别人手里送的?”尚芙蕖听完声线微沉,“何况那是宋府,一根手指就能压死你们母女。”
她以为的背靠大树好乘凉。
实则是宋府挟持她的女儿,还毫无反抗之力。
蝼蚁与大象,本身就不平等。
更险恶点去猜想,对方说不定早盯上她了,甚至那个劝说的也极有可能被收买了。
否则以陈采女的性子,有女儿在外牵挂,怎么也不会主动想进宫。
她的女儿就是最大的软肋。
而除去美貌,还有什么会比一个记挂孩子的母亲更好拿捏掌控的?
被这么一点拨,陈采女总算意识到自己差点害了女儿。三春胜景,她那张艳丽的脸却白得没有半点血色,像桥上游魂,写满对前路的茫然与无措。
“那、那那我的瑞珠儿现在该怎么办?”
从前在乐坊,坊主对她这棵摇钱树如珍似宝,根本舍不得打骂,那些客人也个个都捧着她。
嫁人后丈夫又偏爱美人骄纵闹小性子,所以陈采女还是人生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槛。
她就像笼雀,束手无策。
“先让人留在我阿姐身边吧。”
京兆人多眼杂,并不安全。
尚芙蕖做的最好打算是将人送到尚家那头。碍于陈采女爱女如命,不一定能一下子接受。
今日她受到的打击已经够大,其余还是留着慢慢说。
可话音才落,陈采女猛地抬起脸——
“那怎么能行?我的瑞珠怎么能给别人为奴为婢呢!”
那日她看的清楚。
尚芙蕖那位长姐,分明是把她女儿当丫头使唤!
她自个心气高,当然也不肯女儿向别人低眉折腰。
转着那朵皎白梨花,尚芙蕖语气依旧不紧不慢,“为奴为婢,总比沦落风尘好。”
陈湘娘立时顿住。
她便是从吃人窟出来的,心底再清楚不过。自己运气好没吃什么大苦头,可不见得人人都能这样走运。而花楼是比乐坊更可怕的地。
她见过那些姑娘是怎么受罚的,皮肉都是银子,不能有损坏。
竹板之类打不得,容易留疤痕。于是就会挑又细又长的针,扎在身上只有血点。或是将人按进水缸里,来回几趟,再关进畜牲圈子里不给吃不给喝,用不了几天,便会像被抽去魂魄的空壳任人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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