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谢尧很清楚,他们身边并不存在这么一位朋友。
*
后来邬慈在谢尧的安排下去美国治疗,计划时间为十个月,还算快的。但邬慈在第七个月的时候就说要回来了。
这件事儿在邬慈家人那边自然是瞒死了,他这边没可能说错话,问邬慈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漏出了破绽。
邬慈说没有。
这就没多大道理了。
说来邬家在医学界的关系是无人能及的,邬慈受伤这事交给家里来办最便捷,可是一交代邬慈怎么受的伤,在做什么等等都掀翻了,邬家必定乱天。
邬慈回答谢尧说在外待久了,浪费时间。
谢尧很有必要提醒他:你被人开膛剖腹,差点命都没了,整整缝了39针,你是嫌命太长?
邬慈这边已经下飞机了,招了辆的士,开门上车的动作被谢尧那边听清。
你已经回来了?
嗯。
你谢尧那口气卡在喉管里,按照计划,你现在回来肚子上那疤不去了?回来不怕被发现?
连最好的激光手术医生他都联系好了,邬慈说放鸽子就放了。
我说你急这么一时半会儿吗?谢尧还是怒不可遏的语调,突然脑子中闪过一灵光,想起他去圣保禄医院捡回邬慈的时候,护士提到有一个女人。
我说,你是不是有我不知道的事儿?
邬慈摇下车窗,看了看外面景色,回国的心情陡然变好,确切地来说,是捡回一条命的感觉不错。
他也想起自己着急回来要做的第一件事儿,几乎是跟谢尧同一时间开口:有件事儿。
谢尧:女人?
邬慈不太喜欢谢尧提起的口吻,蹙了蹙眉心,她有名字。
谢尧的头已经两个大了:我当然知道她有名字,叫什么?
邬慈想起,那场腥风血雨里,是她在紧要关头提出:把钻石塞进他的胃里。
人体运输是最万无一失的方法,这个人既然要死就该死得有些价值。她说。
然后就有人将钻石从他的嘴里塞进去,一边击打他的腹部强行令他吞咽,血不知道是嘴里的还是喉咙里的,那种血和石头一起吞的滋味不比直接死好受。
她冷静的像个刽子手,一颗颗数清楚了一共五十颗,说取的时候别少了。
后来他被当做货物的承载器交给对手,被剖腹取钻,他明切记得,刀子剜开皮肉,在腹部挑找钻石,每一动,死亡就近一分。
那个时候,他想,不如死了。可也不甘心。
他红着眼盯向那张冷面如霜的脸,她宛若置身事外这场血腥,眼神甚至不曾往他身上落过一下。
好似有所感应这般浓烈的怒视,她终于抬眸,对上他虚弱却坚定的眼神,旋即不动声色地移开。
邬慈再有意识的时候,恍惚间听到耳边一直有人在试图抓住他那微薄的意志,是道女声,断断续续地伴随着雷雨,她的触感很柔和,却很有力量。
他无法听集中自己的意识,嗓子太痛,扯着划破的喉咙又涌起一口血进到嘴里,引发两声咳嗽,发不出一个字。
只感觉到温热的胸口离开了他的面颊,随之又听到头顶上方的她换回冷静、沉着的嗓音将自己从关于他的意识里离开,纠正自己:现在是六月十二日凌晨两点三十一分,地点在香港维多利亚港口,我叫迦南。
圣经中,有一个流着奶和蜜的应许之地。
后来。
他活下来。
他告诉谢尧:她叫迦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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