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只见衣衫半开的胡娘,正站在浴池边,低头看着自己。
微微背着光的角度,让余盛不怎么能看清她的神色,但是莫名地却觉得她的眼神,很冷,很忧伤。
余盛微微皱眉,想开口解释什么,却发现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于是合上已经张开的唇。
却不想让她一直这么看着自己。
于是翻身想要站起来时,却听到,一直静默的胡娘突然轻叹了一口气。
用一种他从没听到过的平静而冷清的声音,缓缓说道,“不要随便说死,小鱼儿,你不知道,这个字,对活着的生命来说,到底赋予了多么可怕的重量。”
余盛顿住。
再看过去时,胡娘已经掩好湿透的衣服,转身不留一丝残念地直直走出了卫生间。
背影里,似乎蕴藏了太多余盛不懂,也从未发现过的,隐藏在轻||浮||放||浪||游戏人生之下的,真正的东西。
她的话音似乎还在这逼仄狭窄的小空间里回响。
然而,不过短暂之前的火||热与情||动,都已退散得一干二净。
只余一片清冷的水,浸泡着余盛渐渐熄||灭||热||度||的||身||体。
也不知过了多久,余盛才起身,随手抓了件浴袍裹在身上,看到胸前那些暧昧不清的痕迹时,再想到那女人前后判若两人的态度,眼底一片晦涩。
走到客厅,转脸看了看已经关上的房门。
静默。
许久后,忽然抬脚,一下踹翻身旁的单人沙发,恼火地低骂了一句,“蠢女人!”
……
南朵朵做了噩梦。
梦里,她回到了那段可怕而惊栗的昏暗时光里。
前一刻还言笑晏晏和蔼可亲的大叔,下一瞬,就变成了举着尖刀要杀了自己的青面獠牙的厉鬼。
她抱着头,尖叫,大声呼救,向每一个能看到的人哭泣。
可是,却没有人理会她。
他们无情而疏远地将她一脚踢开,一直将她踢到再没有人会出现的阴冷角落里。
直到某一天,又来了一批陌生冷漠的人。
他们告诉她只有你,才能拯救天下苍生。
人||伦大道,当时只有十二岁的她,怎么会懂?
她问,天下苍生,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又问,苍生的命是命,那我的命,又是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
她被送到了一个更加可怕的地方。
那些面色阴沉却手段逆天的人群,将她关押在了一间连窗户都没有的石牢里。
她知道自己再无力逃脱,死亡,是她唯一的路。
坐在昏暗潮湿的地面上,抬脸看屋顶裂缝里露出来的一线天际中,荧荧辉映的星光时,她还是忍不住地问为什么?
却依旧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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