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乍富,赖狗长毛。
这句话用在此时此刻的于天任身上,只怕是再合适不过了。
身穿洋装的老九,与先前那个老九,在于天任的眼里完全不是一个人。
先前那个老九,野、辣、骚、浪,不是野鸡,胜似野鸡。
眼前这个老九,美、艳、靓、绝,中西合璧,妙不可言。
于天任在这样一个老九面前,就如同浑身爬满了蚂蚁似的,从头发丝儿到脚巴丫儿,痒急了、麻透了,明明不好受到了极点,却又反倒越发受用这种不好受的滋味儿。
“别光站着呀,坐呀。”
老九一提醒,于天任方知自己是块木头。
他傻笑着,屁股刚沾到沙发垫子,便如被钉子扎了一样,腾地跳了起来。
老九噗嗤一乐:“怎么了?有东西硌着你了吗?”
于天任自出娘胎,硬屁股从来没有坐过软垫子,沙发软如棉,他以为要塌,所以才会在老九面前出洋相。
他见老九坐得稳如泰山,便意识到自己是睁眼瞎考状元——丢人现眼。
此刻他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什么都新鲜,见什么都有趣,不得不说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
他怯生生坐下,颤颤悠悠的,有些发飘。
他黯忖:“原来坐沙发跟坐船一样,会叫人头晕。看来,我还得多适应适应才行。”
老九直视着于天任,微笑着对他说:“我是谁,那六爷都告诉你了吧?”
于天任愣怔一下,想不到老九居然知道了他见过那六爷,这女人可真是神通广大呀。
他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老九说:“我也没多问,是他嘴不严实,喝了几口酒,就把该说不该说的全说了。”
“行了,别把屎盆子往人家头上扣了,那六爷吃人嘴软,你请他吃烤鸭,他就得还你人情。其实让你知道了也好,省得你老以为我是干暗门子营生的。对了,想吃点什么?”
于天任头一回进西餐厅,他连沙发都坐不稳,问他想吃什么,岂不是难为他。
老九就知道他会“麻爪”,噗嗤一乐,招手唤过服务生,让服务生先端两杯咖啡来。
望着面前的咖啡,于天任目露兴奋,对老九说:“常听人说洋人都爱喝咖啡,原来这东西就是咖啡呀。别说,还真香。”
“既然闻着香,不如趁热尝尝吧。”老九使劲憋着笑,坏坏的表情。
“那——”于天任语出激动:“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罢,小心翼翼的将咖啡杯端起来,先撑开鼻孔闻香,继而将杯子放在唇上,微微啜了一口,脸色瞬间大变。
强忍不适将口中的苦涩吞咽下去,将杯子放下,咧嘴说道:“茶叶放多了,太苦了。”
老九捂着嘴笑,脸都憋红了。
于天任这才知道,老九这鬼丫头是诚心捉弄他。
他跟着傻笑,表情很是尴尬。
老九笑够了,才说:“咖啡就是苦的,喝多了也就不觉着苦了,你可以放糖。”
说着,拿开桌上一个白瓷小罐子的盖子,对于天任说:“多放些,再尝尝看。”
于天任不敢动,认为老九依旧是在捉弄他,咧嘴苦笑道:“我还是喝凉白开吧。”
老九唤过服务生:“给这位先生上一杯奶茶。甜一些。”
“奶茶?”于天任吃惊道:“这里也有蒙古厨子吗?”
老九忍俊不禁,调侃道:“不光有蒙古厨子,还有蒙古大夫呢,专治脑子有病。”
于天任听出老九是拿他找乐子,傻笑两声,没话找话,只为打发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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