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当许砳砳坐在小厅里打了第三个呵欠时,眼睛一睁一闭之间,眼角挤出一滴眼泪,模糊他的视野。
许砳砳不由得眯起双眼,努力聚焦,却眼睁睁地看着周围的一景一物众多人,都在他的眼前扭曲成螺旋画,视界恢复正常的时候,许砳砳骇然四顾,小厅堂彻底变了一个模样,变成恢宏壮丽的大殿堂,而同行的不白城亲卫都消失不见了,直到他一低头,余光捕捉到原本身下的檀木座椅变成黄金王座时,他的心头突跳,在四大妖灵如炸雷般大呼“大不敬”的惊诧声中猛地从座位上蹿了起来,呼吸急促地转过身,神经紧绷地盯着矗立在黄金王座后面的七根参天的石柱。
其中代表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和色欲都亮起猩红色的光芒,唯独正中间代表“傲慢”的柱子没有亮。
七根柱子排列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硕大的铁窗,将一团巨大的黑影钉在墙上“关押”起来。
许砳砳以最大极限的弧度仰头看去。
那个黑影长着一双翅膀,头顶有角,额有明珠,尾有分鳍,此时以站立之姿被“钉”在高墙上,仿佛正与许砳砳面对面相视,犹如一个活物。许砳砳不由得感到了一阵恶寒,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如下锅热油一般一股脑蹦起来,还爬上了他的后颈。
许砳砳站在那巨大的黑影面前,越发觉得自己渺小,寂静无声的大殿和犹如处于停滞状态的气流在不经意间引导许砳砳呼吸变得急促。
许砳砳的神经过于紧绷,以至于他忽略了四大妖灵一致保持噤声。
不用四大妖灵提醒,许砳砳也知道这是七罪殿。
许砳砳曾在Ovary保护协会贵宾室的玫瑰窗上看到七罪殿的图景,黄金王座,还有象征着七大原罪的七根柱子。
许砳砳刚反应过来,过度绷紧的神经预警已经提到最高级别,恰逢耳边刚有轻微的细响掠过,眼角余光就扫到了巨墙之上的黑影晃动一下。
许砳砳的心脏猛地突跳,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保持距离,左脚向后撤退半步,刚一站稳,右脚也紧跟着回缩了一大步……
可右脚脚后跟碰到了障碍物,退无可退,与此同时,猛地一个激灵从脚后跟以电闪之势直蹿向许砳砳的头盖顶,他浑身上下都紧绷着肌肉,僵硬地转过头去,看到了一双灿金色的眼睛。
那双眼睛仿佛具有温度,金色瞳仁具备灿金的纯度和水光的质感,眼底仿佛还撒着点点碎金在眼波里迷潆流转。
许砳砳的呼吸一窒。
四大妖灵也从未能如此近距离地与他们的殿下对视,全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原初不声不响地站在许砳砳身后,他的脸庞如同沐浴在圣光下,纤尘不染,像他未觉醒成万耀殿殿下之前一样,他的脸上只有光,没有半缕阴影。
原初在许砳砳回头的那一瞬间与他目光相接触,不悲不喜的灿金色眼眸随即越过许砳砳,看向了许砳砳刚才“瞻仰”了好一会儿的那团黑影。
原初一动,墙上的黑影也跟着动。
原初开口,声音轻缓:“那是我的影子。”
早在很久以前,原初的影子就被他自己钉在高墙上。
许砳砳咕咚一声咽下一口口水,也顾不得分析“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原初为什么也会在这里”“他现在应该怎么办”“城主之女的谈判失败了吗”“原初会不会伤害他”等等挠心挠肺的问题,只能强装镇定地接过话,问道:“……那它……为什么会和你的身体分离?”
许砳砳一开口,四大妖灵顿时就炸开锅,个个呵斥许砳砳“只配回答吾王的问题”,“不配向吾王提问题”。
——这大概是万耀殿自古沿袭下来的传统礼仪,而许砳砳只是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外来者,他当然不太适应这里的生存条例。
许砳砳又是紧张地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
原初的目光由远至近,落在许砳砳脸上,可却又像是游离在他的脸之外,看着光源在许砳砳脸上留下的轮廓阴影。
原初的脸上没有情绪,淡淡道:“影子只是忠于光亮的叛徒。”
?
许砳砳听得一懵,脱口而出道:“啊?”
原初微微侧下头,灿金的眼瞳始终淡淡地看着许砳砳,淡淡地阐述原因:“光可以控制得了影子,而我控制得了光,但是我只能通过控制光源来改变影子的变化。”
许砳砳听得似懂非懂。
而原初说得理所应当:“法则决定我只能是全知全能,只要是我想做的事都要做到。”
许砳砳的脑回路跌跌撞撞地绕了好几圈,才勉强自己的思维模式与原初的脑回路接上轨。
原初那句话是:
影子是忠于光亮的(你的)叛徒。
所有没能如原初的所愿进展的人、事、物都不应该存在。
许砳砳从原初莫名其妙提起的莫名其妙的话中听到了危机感,他梗着脖子,头铁地挑明原初的话外音:“……你想要做什么?”
原初一双灿金色的澄澈眼睛里倒映出许砳砳的身影。
许砳砳没来由地被他盯得很紧张,底气不足地向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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