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案几时,萧凛脚步一顿,抱着她喂了一杯凉茶,她那混沌的意识才稍稍清醒一些。
一被放到熟悉的帘幔里,柔嘉这么多日的恐惧瞬间涌了上来,平静了片刻,撑起腰固执地要下去:“我不想待在这里,我要回猗兰殿去……”
萧凛拦了几次都被她推开,忍不住为她的任性上火,按住她的肩低斥了一句:“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回去?你不要声名了吗?”
他一声冷斥好像窗外的惊雷一般,劈的柔嘉下床的脚步一顿,脑海瞬间想起了方才的一切,想起白承堂那难听的辱骂。
她忍着不适,回过头有些哀戚地质问他:“声名,我还有什么声名?不是已经毁在了你手里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萧凛没听清她之前的呢喃,被撩拨了一路火气正是盛极,“你不坐步辇,朕由着你,若不是你甩开跟着的侍女执意要回猗兰殿去会出现这么多事吗?”
“我为什么不能回去?”柔嘉被他一斥,压抑了许久的委屈瞬间爆发了出来,“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被骂成娼妇?娼妓还能光明正大地接客,我却活的见不得光,连暗娼都不如!你还要我怎样,下一步身败名裂,被看成是勾引兄长的妖女,无处可去,只能待在这殿里是不是才合你的心意?”
“你在胡说什么!”萧凛一听她自比为娼,气得青筋隆起。
他自幼立为太子,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便是局势再乱,也总能保持冷静,可每每到了她面前,情绪总是大起大落,好几次都险些失控恨不得当场掐死她。
柔嘉一想到不能去南苑,之前那么多隐忍,为了桓哥儿受的多委屈都没用了,瞬间无比绝望地朝他顶回去:“我说的有错吗?我只是想好好待在那里而已,可她们为了争你的欢心,非要拉我出来挡枪。我明明能投中的,可是外面突然又出现了一张人脸,吓的我偏了手。她们又让你来评,可是你根本就不会选我,你们为什么都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一次次都不放过我?”
“你怎知朕不会选你!”萧凛怒火一燃,忽然脱口而出。
话音一落,室内无比安静,两个人怒目相向,胸口都急剧地起伏着,像窗外波诡云谲的云层一样变幻。
对视了片刻,柔嘉才稍稍平静一些,语气略有些僵硬:“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凛挪开了视线,平了平气,一脸冷静地答道:“朕是帝王,这点公允之心还是有的,决不会为了私情枉顾事实,可是你过分着急,完全不听朕的话就提前认输,朕能怎么办,当众逼你改口吗?你现在来怪朕,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肯相信朕?即便朕没站在你这边,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输了而已,可是你连等不都不愿等,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萧凛越说越气,眼神定定地审视着她,看的柔嘉忽然心里发紧。
她到底在害怕什么,她从前明明也是个活泼伶俐、备受宠爱的小姑娘啊,怎么会轻贱自己到这个地步,变得自己都厌弃自己?
窗外忽然滑过一道惊雷,柔嘉惊恐地往后缩:“我不知道……”
她心里实在很乱,抱着膝蜷在床沿忽然哭了出来,哭的压抑又委屈。
萧凛看着她颓丧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酸胀,沉默地站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俯身抱住了她。
可他一过来,铺天盖地的气息又让她浑身发麻,刚压下去的燥意腾的又燃了起,烧的她险些不受控制,无比抵触地挣扎:“你别碰我,别过来,我要回猗兰殿去!”
可她越挣,萧凛却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一把将她的双手牢牢地攥在手里安慰了一句:“别闹,就算朕放你走,你现在浑身没力气怎么走?”
柔嘉被他一刺才终于冷静了下来,她何尝不明白自己说的有多不切实际,她只是有些怨恨现在完全无法自控的自己罢了,心里的痒意一翻滚,几乎快要溢出唇边的时候,她既委屈,又难堪,死死咬住了声音不得已又连忙背着身躺了回去。
萧凛坐在榻侧,一低头看见她背着身脊背微微颤抖双手紧紧地抓着床单的样子,强硬的语气终于还是和缓了一点:“朕不碰你,徐慎之马上就到了,喝了药就好了。”
听到徐慎之会来开药,柔嘉一直压抑着的恐惧才终于消退了一点,咬着唇点了点头。
萧凛看着她如释重负的样子,攥紧了拳,盯着那道背影沉沉了看了许久。
雨前格外闷热,天上的雷声隐隐作响,乌云层层地积压下来,显得整座太极殿格外阴沉。
柔嘉背着身子,许久听不见动静只以为他离开了,那掐的紧紧的手才终于放松了一些。
可她一松懈,身体里就好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啃咬一样,痒的她每一根经络都在颤抖,不一会儿意识便慢慢被吞没,全身都汗涔涔,浸的里衣都微微透了一些。
萧凛看着她实在辛苦,终于还是松了口,叫了侍女道:“打些温水再拿些干净的帕子来。”
湿帕子一擦过,额上泛了些凉意,柔嘉被灼烧的感觉才消退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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