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书斋

第63节（第3页）

&esp;&esp;“午晌。我回来时你在午睡，就没吵醒你，换了我就出去了。”

&esp;&esp;董墨落到榻上，猫儿跳到他膝上来，梦迢不满地将它抱在怀里，自己坐到董墨膝上去。这时有冰了，屋里放着一个盛冰的银珐琅大鼎，正对着门首，风吹进来，卷得屋里处处有凉意。梦迢就愿意贴着他。

&esp;&esp;丫头们见他回来，也就不便呆在屋里，廊下留了两个听吩咐的，其余各自回房去。方才还嘻嘻哈哈，这会忽然安静下来，庭院里的吟蛩声便与簌簌的枝叶声一浪一浪地掀进窗，像雨声。

&esp;&esp;梦迢想起来前两日下雨，董墨倏地笑说：“我本来是不爱雨的，但自从你写下那封信，我就爱听这雨声。”

&esp;&esp;那时梦迢想了一会才想起是哪封信，心里绵绵的，也变得很爱听这声音。她把灯向窗根底下挪了挪，抱着猫儿倚在他胸膛里。

&esp;&esp;董墨静静靠了一会，本来的三分酒意吹散了，睁开眼把梦迢与猫都摸一摸，“这一日在家都做什么？”

&esp;&esp;“我把我那些没归置好的东西归置了下，瞧着是些零散东西，归置起来也费时费力的。”梦迢说着，偎回他怀里听，大约是吃了酒的缘故，那心跳得有些快。

&esp;&esp;董墨歪下脸看她，见她脸上浮红，也不知是胭脂还是什么，从睑下还红到眼尾，斜斜的一抹，勾得眼色靡艳。董墨半酲的眼有些微弱的情动，渐渐把手卷到她襟口里去，“你想我了？”

&esp;&esp;梦迢把眼一抬，飞快地瞪他一眼，一把骨头软在他怀里，随他搓捏。不时溢出声来，吓得她自己忙往窗户上瞟一眼。董墨恶劣地笑着亲她一下，适才放下她走去关了门窗。

&esp;&esp;昏沉的光映动春色，两个拥抱的影子嵌在纱窗，交错着，松一下缓一下地向上耸动，动作不知是温柔还是凶悍，杀得人的声音婉媚跌宕，起起伏伏，说不清是快乐或是苦痛。

&esp;&esp;那声音由窗缝里流溢出来，伴着轻细的“喵呜喵呜”的叫声，一团白影子也被人从窗缝里小心抛出来。

&esp;&esp;毛绒绒的一团稳稳落在廊下，四面看看，并无一人，它抖抖身上的蓬松的毛，竖着尾巴跳到洞门的山石上，晒着月光，望向那花影闲朱窗。

&esp;&esp;作者有话说：

&esp;&esp;未尽时（二）

&esp;&esp;松窗竹户，横剪曦影，蝉声已微起。董墨才刚轻手轻脚洗漱毕，坐在床沿上套一双黑缎靴。

&esp;&esp;猫儿在身边上跳下窜，他恐将梦迢吵醒，将猫拧在地上，训道：“去外头玩耍，别吵醒你姐姐。”

&esp;&esp;那猫儿委委屈屈地“喵呜”一声，竖着尾巴钻到门帘下，一溜烟没了影。

&esp;&esp;哪知后头又缠上来一个，“你就要走了么？”

&esp;&esp;回首一瞥，梦迢在他背上迷迷瞪瞪地趴着，一张清媚的脸挤得满是稚气，杏眼朦胧，似开未开，唇上淡染樱桃色，睡得满面嫣粉。

&esp;&esp;董墨望着便不由一笑，反手将她捞在怀里拍了拍，“你接着睡你的。”

&esp;&esp;梦迢睡在他腿上，攥着他补服的袖口，“今日我娘与梅卿要到家来，书望也来。你别忘了早些回来，怎么也得正式拜见一回。”

&esp;&esp;“我知道。衙门里有点事，忙停我就回来。”董墨将她搂在枕上去，俯身亲了一嘴，“睡吧。”

&esp;&esp;到底睡不成了，梦迢想着要宴请她娘与梅卿一家的事，迷迷糊糊睁开眼，已不见董墨。叫了彩衣问才晓得，又睡过去半个时辰，天色大亮了。

&esp;&esp;她忙起身洗漱装黛，用玫瑰花头油梳了个虚笼笼的发髻，轻扫蛾眉，淡匀胭脂，用蔻丹新染了回指甲，换上一件嫩鹅黄对襟短褂，配着莺色的裙。

&esp;&esp;这厢刚装黛停妥，见个小丫头抱着只大红鲤鱼风筝进来，“爷昨日做给姑娘玩耍的，搁在书斋里了，走时叫我拿给姑娘，叫姑娘闲闷了到园子里放风筝。”

&esp;&esp;梦迢忙接来瞧，那风筝对着光一晃，红色里头似掺了金，琉璃生辉。她眉开眼笑地交给彩衣，“过几日再放，今日娘与梅卿过来，不得空闲。斜春呢？我正要找她商议设席的事。”

&esp;&esp;语音甫落，就见斜春打帘子进来，“姑娘的母亲姊妹，自然是贵客，不敢疏忽。我已看好地方了，席面就摆在大池塘边上那个亭子里，在亭外设围屏唱戏，也不热，景也好。用过饭听罢戏，再回屋里来吃茶。姑娘看呢？”

&esp;&esp;那四角亭建在大莲池边上，平日少有人坐，摆上席面也不拥挤，一面向着池塘，池中满菡萏，金光浮碧波。另一面是假山，假山底下栽种着几棵绿柳。老太太并梅卿四面环顾一圈，觉得与孟府也是差不多的好景。

&esp;&esp;亭下半丈唱着昆腔，一席正听得好好的，忽然听见梅卿嗓音拔起来，“种那些破菜叶子有什么用？下起雨满院子泥泥泞泞的！我看你是怕费钱吧！”

&esp;&esp;梦迢摇着扇调目过去，见梅卿面红耳赤，气喘不平，柳朝如却是脸色漠然，不发一言。想来二人又吵起来。梦迢晓得柳朝如不爱听戏，不过陪坐在这里，便使丫头来引他到书斋里去，“章平就回来了，你在这里实在没趣，不如到书斋里去等他，还可以翻翻书。”

&esp;&esp;柳朝如自然乐得去，起身拜过，随丫头去了。梦迢便将眼横了下梅卿，“你吵闹也要分个地方，何必弄得大家面上难堪。这回又是为什么？”

&esp;&esp;原来梅卿见这一片莲池，也想将家中那块菜地拔了挖一片莲池。柳朝如却说家中场院小，栽些花草在那里，必招蚊虫。两人说不拢，梅卿便发起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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