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所说之案,洛薇印象深刻。
“那冯氏忤逆婆母,激愤之下,失手伤人一案,哀家认为,量刑过度,需重议,她那婆母只是微不足道的轻伤,哪里就够得上弑母了!”
左相刘宏业出列道。
“太后,老臣认为,那冯氏竟敢伤其婆母,忤逆至极,堪称罪大恶极,判处其极刑,以儆效尤,并不为过!”
“但那冯氏婆母苛待寡媳,不慈不悯在先,恶意阻挡寡媳冯氏改嫁,有违哀家所发律令在后,无端污蔑冯氏,拉扯打骂冯氏,却在冯氏的挣扎之下,不慎摔倒受伤,哪里就称得上罪大恶极了?”
这种家庭纠纷,一般来讲,民不举,官不究,也就过去了。
可那冯氏的婆母,却是个心肠歹毒的,因官府在推行新规,如冯氏般,不堪婆家的折辱,主动求改嫁者,正是官府的重关注对象。
那冯氏的婆母眼看再无法阻止此事,竟借发挥,告冯氏忤逆弑母,如此以来,本来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竟被闹成重案、要案,上升到朝议的地步。
大理寺卿罗常平附议道。
“太后所言有理,就算是判案,也该先了解下前情后因,怎可如此轻率的直接判处极刑,事关人命,我等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罗大人,冯氏弑母一案,有关人伦纲常,纵然冯氏之举,其情可悯,但她既敢做出忤逆弑母,这等骇人听闻之举,就该让其承受应有之罚,以警天下人,人伦纲常,绝不可逆!”
左相刘宏业的这段话,说得正义昂然,掷地有声。
不等罗常平开口,孔真平就怼道。
“刘大人,你口口声声,都是人伦纲常,却丝毫不提那张秦氏,为满足一己之私,置新规不顾,违背律令的恶行,以及你这当朝忤逆太后的懿旨,有违纲常之举,又该如何清算啊?”
右相李元江跟着落井下石道“是啊,左相大大,己身正,方能正视天下,太后为君,我等为臣,您对太后之言,闻若未闻,实在有失为臣之道!”
首辅左良成则不赞成道。
“李大人,就事论事,我等作为臣子,对太后的提议有异议,理该当廷提出,怎可将此举上纲上线,提升到有违君臣纲常的地步!”
洛薇似笑非笑的拍掌道。
“总算出来个明白人,说句明白话了,咱们君臣之间,就事论事,哪怕意见相左,也没必要上升到君臣纲常的地步!”
听到洛薇的这番表态,众臣都觉惊讶,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就听见她话锋一转,接着道。
“那张秦氏与冯氏之间,本就只是家中日常小事,怎么就上升到忤逆弑母的地步了?这样以来,让世人都有样学样,凡哪家父母,对子女后辈但有不满,就这般诬告小辈,这天下,岂不乱了套!”
此话一出,众臣顿时无言以对。
刑部尚书李尚品则是深有体会。
“太后英明,是臣等想岔了,此风绝对不可助长,人伦纲常纵为人间至理,臣等也该制定出相关的条例,杜绝这种借大义名,行私心恶举的小人行径!”
听到李尚品之言,左相刘宏业立刻怒目以对,首辅左良成,则是面色如常。
“李卿家言之有理,一时想岔不要紧,只要能听人之劝,及时更正方向,就不算大过,你等便以此作据,完善一下相关的国朝法规,定案之后,速呈给哀家!”
“微臣谨遵太后懿旨!”
每次遇上这类争仪,一场朝议结束,都会让人感到身心俱疲,如这次般,最终得偿所愿,心情还能好受点。
若落入下风,没能实现目标,那心情就郁闷了。
哪怕这种日子已经过了五六年,洛薇始终无法做到,能够洒脱的面对一切得失。
因为她很清楚,她在朝堂上的每一次失败,在她看不到,够不着的地方,都会有人在为此买单,付出的代价,或是各艰辛与苦难,或是如冯氏这样的生命。
“启禀太后,港口那边快马传来消息,说是巡逻船已发现返航的海运船队,不久之后,应该就能有确定消息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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