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庆槐怒不可遏地一把揪住张福林的领口:“你们***串通了坑我,我饶不了你!”
他扬拳要打,炳根和黄秘书连忙上来将他们拉开。张福林悻悻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叫道:“狄老板,你诬陷我有什么证据?告诉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狄庆槐跳着脚喊:“不跟你说了,明天咱们就上法院!”
张福林一挥手:“随你的便吧。”然后带着他的人扬长而去。
其实这几天张福林已经吃准了,上法院哪是那么容易的事。状子递上去,不等上个把月不会有结果。现在经济合同纠纷多如牛毛,在上海这种几百万元的官司小菜一碟,法院受不受理,还很难说;尤其是外地企业,在上海要想打赢官司,那太难太难了。不过在得知狄庆槐第二天果然向法院递上了状纸,张福林还是有些坐不住了,将黄秘书召来,恼怒地说:
“这个乡下人还真难缠呀。该给他点儿厉害瞧瞧了!”
“我看早就不该跟他讲客气了。”黄秘书杀气腾腾地说。
“不过下手不能太黑了,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叫他在上海呆不下去就行了。只要他人不在上海,他还打什么官司!”
“老板,那个狄炳根要不要一起收拾?他得了我们不少好处,现在又想两边讨好……”
张福林摆摆手:“不用,让他们俩自己斗去吧。只要狄庆槐一滚蛋,还有他狄炳根的戏唱吗?”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真要打官司,狄庆槐也没多少把握。他在这方面完全是一片空白,他爸也比他好不了哪里去;狄家湾农工贸公司经营了这么多年,竟连一个法律顾问也没有请,直到这时他才悲哀地现,公司的漏洞实在太多太多了!
第二天狄庆槐到一家律师事务所去咨询了一下,得到的印象是与其打官司,还不如继续由自己跟他们纠缠,真像时下流行的商界规矩:公了不如私了。这又弄得他心烦意乱,从律师那儿出来,他没回自己的住处,径直去了炳根的小货栈。
炳根仍在忙他的事儿,一见他就想躲,狄庆槐叫住了他,两人在小阁楼里坐下,狄庆槐看着他,用很缓和、很诚恳的语气说:
“炳根,我们是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你今天跟我说个实话,你到底是不是他们一伙的?”
炳根急扯白脸叫道:“你还是信不过我!你想想,我要是跟他们—伙的,我还用得着辛辛苦苦做这种小生意吗?钱让人家弄走,然后我来背这个黑锅?”
“唉,我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好,好,我没法再解释了,”炳根恼怒地挥挥手,“你想把我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死缠硬黏】………
264。死缠硬黏
狄庆槐难看地一笑:“我能把你怎么样?我自己都已经无路可走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我还有脸回去吗!”
炳根有些同情地看着他,脸色渐渐平静下来。他走过去,挨着狄庆槐坐下,壮着胆子终于说出了他想了好久的一句话:“庆槐,你为什么非回去不可呢?”
狄庆槐猛地抬起头:“什么意思?”
“就留在这里,跟我一起干!虽然我这货栈是小本生意,但是十分稳当。我们用不着坑蒙拐骗,老老实实一笔笔地做,很快就会起来的!说实话,上海这地方骗子确实太多,我谁也信不过……”
狄庆槐怪怪一笑:“你信得过我?要让我给你当帮手?”
炳根十分诚恳地望着他:“什么帮手不帮手的,我们一起干呀!到了这地步,你还回去干什么呢?搞实业本来就太辛苦,累死累活的,全村人占了便宜,还有听不完的流言蜚语,何苦呢?我早看透了,所以一直不愿回去,自己给自己干,这才是正路……”
狄庆槐恨恨地说:“炳根,你别忘了,你老婆孩子还在村里……”
“当然没忘。我要混得好,老婆孩子一起沾光;弄砸了,大家一起倒霉,大不了离婚,各奔前程。生意场上谁没有风险?”
狄庆槐忿忿地站了起来:“炳根,我算是明白你这个人了,你确实不是骗子,可是你和那些骗子也差不了多少!”
“庆槐,我是为你好呀!”炳根委屈地叫道。
狄庆槐不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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