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脑热,根本听不进去……反正,你们不能蛮干!”
“已经上马了,下不来啦。”说着,吴泰安转身对那帮早已浑身是劲的小伙子们一挥手,“走,我们走!”
这通人呼啸而去,馨兰一个孤单女子,哪里挡得住!她正束手无策急得团团乱转,却一眼现了默默站在旁边看热闹的狄喜谚。这一瞬间她明白了,这老头虽然跟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但他压根儿也不会出面干预;他多半等着看瞿志平一步步走向深渊呢!她转身就走,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滋味:狄家湾的事情,确实太复杂了!
瞿志平所谓的“还有一招”,很快就在那片工地上实施了:在雪亮的机车光柱照耀下,吴泰安指挥着他带来的那一帮身强力壮的汉子两人架—个,不由分说就将赖在地上不走的老人们抬着、扶着、哄着,强行弄到了一边。老人们哭闹着、怒骂着,却根本无力抵抗。
顺利清场之后,机手们驾着各自的车子,迅冲进了施工现场;推土机、挖掘机顿时马达轰鸣,压过了老头、老太们出的嘈杂声……
事情终于更加复杂起来了。
当天晚上,狄小毛来到了吴家大院。吴树生一见到他,气就不打一处来,嚷嚷道:
“小毛,你别来劝我了,我只有一句话:房子不拆,家我不搬!”
天气已经很热了,屋里已经坐不住,狄小毛便兀自在院中小石桌边坐下,呷了一口吴家阿姆泡上的一杯龙井,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树生,你不用老是对我那么大的意见嘛。我是想说,你真有难处的话,我觉得也确实不必急着搬……”
吴树生倒愣住了:“你,你说什么?!”
“我说搬家的这事儿别着急,缓一缓,看一看,再说吧”
“小毛,”吴树生的眼珠急剧转动着,“你可别又设个什么套子,诳我往里钻吧?”
这话使狄小毛十分痛苦,他重重地叹口气道:“树生,这些年,我们老哥俩的隔阂,是太深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吴树生仍然心存戒备。
“我能说什么?”狄小毛哑着嗓子说,“现在我在村里说话已经没人听啦。”
吴树生终于有些明白了,很痛快很开心地拍拍手:“嗬,原来是这样!你也尝到自己种下的苦果了吧?”
“别提了,别提了!”
吴树生呼地站了起来,凑近他:“怎么不提,你现在知道瞿志平那小子的厉害了吧?这几年,我们两家是有些不愉快,可说到底,这份家当是你我抡一把大锤干出来的!他瞿志平一回来,就利用我们的矛盾,先是向着你跟我过不去,把我扳倒了,然后又拉我的人,包括我儿子,来对付你,一步步把狄家湾变成他的天下……你这是引狼入室,自找苦吃啊!”
狄小毛眨巴着眼:“自找苦吃……对,对,连我家秋云,也这么说……原先多老实、多厚道的媳妇,现在也敢大声武气指责我,怨我这,怨我那了……”
“秋云毕竟还是你的儿媳妇嘛,”一提这个,吴树生也是一肚子辛酸,“我家泰安,还是我的亲生儿子呢,也被瞿志平拉过去了,死心塌地、鞍前马后地跑,被人家当枪使,还洋洋得意呢,他们瞿姓家族,在狄家湾一直是小门小户,没戏,看着吴家、狄家轮流坐庄,他们心里能痛快吗?”
这话什么味道?狄小毛警觉起来,摆手道:“树生,这话扯得太远了。”
吴讨生激动地叫道:“我就要说!好多话我憋在心里多少年了!瞿志平这是又挖我们的祖坟又绝我们的后,毒辣到极点啦!”
“树生,他还是你未来的女婿呢……”
“女婿?哼,我家馨兰,现在也看出他的真面目了!为工程强行上马这事,两人刚刚大干了一架呢。”
狄小毛愣住了。他觉得事情真有些严重了,对瞿志平,他需要的只是控制,而不是敌对。馨兰如果真跟他闹崩,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弄得不好两人一走了之,摆下这么个烂摊子,他狄小毛纵然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应付!他深感不能再隔岸观火了,于是马上约上吴树生,一块去工地看看。
走出吴家院子,让夜风一吹,狄小毛的脑袋更清醒些了,他对吴树生说:
“树生,话又说回来,讨论这事的时候,你我还是都举了手的……”
“举手?举手也不等于我自愿,那是迫不得已!”吴树生也冷静下来,掰着手指头分析道,“你想想看,现在狄家湾这个农工贸股份有限公司,你老狄家没有控股权,我老吴家更没有,一切听董事会的;董事会名义上你是总老板,可是一切都得投票解决,一投票你我都占不了多数,最终什么都得听瞿志平的……这小子抓权的能耐,比你我强了不知多少倍!小毛老哥,我们已经被逼到无路可走了!等到哪天人家一家伙把你这个村长、总经理全给撸了,你后悔就来不及啦!”
狄小毛感慨万端地摇头叹息道:“唉,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事儿,是要慢慢才看得出来……好啦,不扯远了,扩建工程这件事,瞿志平好大喜功,想出风头,匆匆忙忙上马,我真担心弄得不好,收不了场,造成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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