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他不只想起朱烈斯的果断,更想起他那勇敢到简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迟钝的无畏……如果朱烈斯这时候在就好了……
不行,克莱维斯抑制住自己想下山搬救兵的冲动,他不能在这时候退却。
长年的刻意怠职下,朱烈斯已经越来越不需要他这个暗之守护圣了,除了他体内的暗之萨克利亚无人能取代以外,自己对朱烈斯来说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克莱维斯的脚步越踏越沉重,心绪也越来越乱。
他不只一次想不顾一切地离开这个宇宙,藉此逃离朱烈斯的身边,重获自由。是的,只要他逃离这个宇宙,得不到暗之萨克利亚补充的神鸟宇宙,会唤醒蛰伏的宇宙意识,那种自然的规律也会开始运作……神鸟宇宙必然会出现另一位身体里蕴藏足量暗之萨克利亚的人选,那个人能代替自己,成为暗之守护圣,被关在圣地这个优雅庄严的囚笼里……
代替他,站在朱烈斯身边,一起成为支撑女王的双翼。
“好一幅该死的景象……”克莱维斯喃喃低声咒骂着,吃起了根本不知道是谁的醋。
不想被别人代替,其实也并非他无法脱身从圣地逃走的原因。真正的理由是……他根本就舍不得离开朱烈斯。
克莱维斯叹了口气,轻轻地推开小花园的铁栏杆门,踏进花园的范围。他还没来得及迈步,突然感觉到一种陌生的压迫,侵袭了他的身体。
不对劲。
他想也不想,立刻回手一推,将还没踏进花园的卢米埃推得往后跌了两步。
“别踏进来!”
“克莱维斯大人?”
克莱维斯深呼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沉重了数倍,原本很清醒的头脑也开始昏昏沉沉地发晕,或许是设在花园的邪术发挥了作用。他按住心口,勉强提高声音,“这小花园有古怪,里头被布下了某种陷阱……卢米埃,不要冒险。”
“克莱维斯大人!”
“下山求助。”
“但是,我不能就这样……”
克莱维斯简短地下令,“为我,下山求助。”说完,他握紧拳头,保持自己步伐的稳定,走向那唯一能解决眼前困境的红砖屋。
◇
克莱维斯推门进屋,才刚站定,那扇门立刻在他背后自动关紧。黑暗之中,气氛极为奇诡。
“呵呵……是暗之守护圣大人吗?”
“无钵先生?”
“若您认为是,我也不方便否认。”
这种语气,看来此人已经不能算是无钵先生了。克莱维斯没有针对这句话发表意见,反而针对了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处境发话。他皱起眉头,“虽是冒昧来访,还请惠赐一面。”
客厅一角亮起了青蓝色的妖异光芒,年约四十岁的男人缓缓从屋角步出,望着克莱维斯的眼睛里似笑非笑,看不出善意,却看出意外、惊讶与警惕的味道,“竟然惊动了圣地素来不管事的克莱维斯大人,真过意不去。”
……这个人是在讽刺他吗?
“我管不管事,影响到阁下了?”
“您这么说也行,克莱维斯大人。”无钵挥了挥手,像是请他不要介意,“您的造访其实打扰了我的工作,不过能与您晤面,也是我的荣幸。”
“……我也很荣幸,”克莱维斯随手递出了一张塔罗牌,“不成敬意。”
无钵接过那张命运之轮,脸色微微一变,“您的礼物在预示我的失败吗?”
“占卜师的礼物不代表占卜师的意愿,那与我无关,是天意。”
“天意不论,您的主观意愿又是什么呢?”
“这就要看你是为了什么潜入圣地的。”
“安然通过花园,到现在说话还很清楚,灵力完全没有被削弱的倾向。”无钵没有回答克莱维斯的问题,“您或许是这个宇宙灵魂最强大的存在。说真的,这超乎了我的想像。”
克莱维斯说得更加直接,“恐怕有太多事情超乎了阁下的想像。”其实他已僵直得动弹不得,连说话都很吃力,肺里似乎吸不进空气,胸口隐隐作痛。但他的语声仍然低沉清冷,听不出破绽,“那九支刻上纹路的公羊角,是传说中的‘奔突号角之术’吧?”
无钵不置可否地轻笑一声,没有回答。但他脸上的诧异之色瞒不了克莱维斯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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