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道:「这种事你比我在行,我听你的指挥好哩!」
屠奉三以带点自嘲的语气道:「我确是这方面的专家。咦!宋叔回来哩!谁和他一道来呢?」
燕飞也听到两个人的足音,一震道:「是刘裕!」
宋悲风和刘裕并肩进入静室,劫后重逢,自有一番欣喜。
两人席地在左右坐好,商议大计。
到刘裕弄清楚眼前的情况,忽然向屠奉三道:「今次边荒集之变,对屠兄与桓玄的关系有没有影响?」
燕飞心中一动,晓得刘裕是想先弄清楚屠奉三的心意,方决定应否让他知道某些事。
宋悲风却晓得刘裕才智过人,问必有因,故刘裕虽岔远了,仍没有丝毫不耐烦之心。
屠奉三显然亦正思考着同一问题,闻言苦笑道:「实不相瞒,桓玄现在心中肯定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掉我屠奉三。」
答案大出三人意料之外,听得讶然相视,乏言对应。
屠奉三双目杀机大盛,沉声续道:「从桓玄舆聂天还结盟那一天起,桓玄已有除我之心,幸好当时我已到了边荒集,否则肯定性命难保。关键在我太熟悉桓玄,他亦知道终有一天,会被我看破他弒兄的罪行。江海流亦因此而被他害死,下一个将是我屠奉三,干掉我们两个,他才可以安心。」
宋悲风道:「你不是他自小相识的好朋友吗?」
屠奉三道:「我们确曾是好朋友,不过桓玄这几年变得很厉害。何况对我屠家有恩的不是桓玄而是桓冲。桓冲也是我最尊敬的人。」
燕飞道:「假设我们能收复边荒集,桓玄会怎样待你呢?」
屠奉三淡淡道:「我们再也不能回复到边荒集二度失陷前的情况,因为我没有逃回荆州去,反是溜到建康来,这之间有很大的分别,令桓玄清楚知道我看破他有杀我之心。当然,如我们重新夺回边荒集,到那时,我又有被利用的价值,他或会在表面上容忍我。」
又笑道:「告诉我,目前在南方,最聪明的是哪一个人呢?」
刘裕微笑道:「屠兄想说的是否聂天还?」
屠奉三拍腿道:「好小子!这叫英雄所见略同。既然刘兄看到此点,为何仍恋栈于北府兵的卑微职位,不随我们回边荒集霸地称王,共享过一天得一天的痛快日子?」
宋悲风胡涂起来,道:「我不明白你们在说甚么?」
屠奉三道:「这要从整个时局说起,荆州一地,自三国时的孙权开始,已极受重视。所在孙权主吴之时,西土之任,无一非名臣宿将;每值荆州有事,必亲自处理,故孙吴一代,荆州形势稳固,对外能屡摧大敌,而内乱亦能迅速扳平。故有谓「三吴之命,悬于荆江」。
到晋室南渡,据旧吴之地,荆州仍是举足轻重,任荆州刺史者,等于统辖了半壁江山。可惜晋室对荆州事事猜防而不知自强,直至今天,始终无法挽回此外重之局。」
燕飞吁出一口气道:「屠兄识见高明,对荆州的分析非常透彻。」
刘裕点头道:「晋室既时刻感到荆州的威胁,所以对主荆州者,不问是非,必千方百计阻挠以败其事,所以桓温欲以荆州之资,北伐中原,结果无功而回。弄至既不能攘外,内亦不安。」
宋悲风道:「安公正是有见及此,所以建立北府兵以自强。」
屠奉三道:「问题在谢玄一去,北府兵却因内部权,争致陷于半瘫痪的状态。依目前的形势发展,最后能席卷南方者,肯定是桓玄的荆州军,所以我说聂天还聪明,因为他懂得挑选最有机会夺天下的人。桓玄放弃我而取我的死敌聂天还以代之,皆因聂天还的利用价值比我大。得聂天还之助,他可以轻易锁江,暂断建康与上游诸城的联系。杀我屠奉三,不但可以除去心腹之患,更可以讨好聂天还,向聂天还展示诚意。」
宋悲风终于明白,为何屠奉三说刘裕该到边荒集去,因为不看好北府兵的形势。他身为谢家旧臣,当然听得不是滋味,却又知屠奉三所说属实。
刘裕深吸一口气,道:「明白哩!现在我们可以畅所欲言了。司马曜昨晚刚被人害死了。」
包括燕飞在内,人人色变。
刘裕把早间见过任青媞的情况详细道出,又解释了和她的关系,且没有隐瞒心佩的事。
其中的曲折离奇,以屠奉三的见多识广、江湖经验的丰富,也听得瞠目以对。
刘裕最后道:「所以我要先弄清楚屠兄的心意,方敢坦诚奉告。在心佩一事上,请屠兄代守秘密,因为牵涉到整个道门的斗争。」
屠奉三望望燕飞,又瞧瞧刘裕,道:「天下竟有如此异宝,燕兄因此被竺法庆算倒,但亦因此宝不但令边荒集避过大祸,更斩杀竺法庆,又使刘兄逃过任妖女的毒手。」
宋悲风道:「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事,是先弄清楚司马曜确已归天。」
刘裕道:「任青媞理该不会在此事上骗我,除非她并不指望我帮她取回心佩。」
屠奉三道:「她应是说真话,否则如刘兄查出司马曜未死,定会对她起疑,那她不只没有机会再暗算刘兄,连心佩也要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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