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穆恪气结,握刀的手背青筋条条暴起,浑身上下虬结有力的肌肉紧绷,咬牙挤出一句,“初出茅庐,也配狂妄至此!”
“哪能啊,毕竟你可是当年被我爹一枪挑下马滚了好几里的大人物,我敬重你都来不及,又怎敢狂妄?”司马厝不甚在意地低笑了声,复斜眼看往穆恪的方向,恶劣地补充道,“不过是怜你年老体弱,想一枪送你长眠罢了。”
“吁——”马的嘶鸣划破长空,沉沉的天似乎快要被震得塌下来,兵刃钢铁碰撞,喊打喊杀的声音撕裂般声声入耳。
而此刻,没有朔漠碎土,没有刀光枪鸣,惟猎猎的林动风鸣声传入司马厝耳中。
那狐狸计划得倒挺好,一举一动都被牵引着走。可无论是谁,若是敢以他为棋,就得做好被掀盘七零八落的准备。
鱼死网破,倒也不是不行。
箭矢被迫使拉开对准一个方位。
奎宿。
其再度破空而出的瞬间,空中被浮云托举着的风筝再也无法幸免,被箭尖开膛破肚再也乘不了夜风,顿时如断翅的鸟儿般直坠。
“赏!朕要重赏!”李延瞻拍案而起,“即日起,封他为回鹘队统领!”
“陛下,此举恐怕是不妥当,还请三思!”温如海眉头紧皱,斟酌一番后终还是开了口。所谓回鹘队,即是豹房专门设立的护卫队,负责看管蓄养等职,说白了就是皇家专属的驯兽奴。
暂且不说司马厝历来立下的赫赫战功,就凭着他是堂堂世袭爵位的长宁侯爷,怎可被天子这般轻视戏弄?
“温爱卿有何异议啊?可是觉得朕此举让他屈才了?”李延瞻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自顾自道,
“哼,朕的回鹘队里的可全都是万里挑一的好勇士,朕更是不曾吝惜赐下奖赏。依朕看来,怕是比之朔北军队,也不落下风吧!”
李延瞻说罢哈哈大笑。
这位大乾万人之上的九五至尊,此时揽入怀中的不止是美酒佳人,亦是那壮阔伟丽的千里江山。
只需他一声令下,便自会有数不尽的将卒为之冲锋陷阵,肝脑涂地。
而独他高枕于那建在枯骨之上的玉砌高台,做着摘星揽月的春秋大梦。
温如海越发坐如针毡,却听一人适时开了口。
“温尚书所言在理。”云卿安径直来到李延瞻近前。
他比喝了酒站没站相的李延瞻高出了一截,腰背依旧挺得笔直,只微微垂目将目光落到天子的衣袖之上,语调不温不火,将分寸拿捏得极好。
若是旁的什么人敢在这时驳了元璟帝面子,非得被他随手扔个什么东西在脑袋上摔个粉碎,再随口一句吩咐乱棍打死之类的。
可他是云卿安。
“为何?虽说朕一向听你的,但云督这次总要给朕一个理由吧。”李延瞻目光迷离地盯着云卿安那张秾丽的脸,灌了酒的嗓音沙哑,总像是带了某种特别的意味。
云卿安神色不变,动作极轻却又力道极重地将笼袖被捏出的褶皱碾平,沉静开口:“本督认为……”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如何会是这般……着实不该呀!”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高台上下此刻竟是如同烧沸的水炸开了锅般纷乱一片,众人皆是神色讶异,更有甚者慌忙放下碗筷颤巍巍地站起身,不安地瞧着元璟帝。
“何故……”李延瞻忙不迭转头去望,骤然变了脸色,怒不可遏喝道,“妄徒大胆!朕……”
“哐啷啷——”
桌案被李延瞻暴怒之下一把掀翻,堆积其上价值不菲的杯盏佳肴被摔得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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