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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第1页)

唐岑坐在地上,手在地上胡乱地摩挲着,口中不停喃喃着。

医生终止了治疗,个身强力壮的男性护工将唐岑抱回了病床,死死地压着他的手脚。

唐岑被成年男性压制着,这与记忆里最骇人的片段重叠在一起。他开始挣扎,病床咿咿呀呀摇晃的声音混着他的嘶吼,唐钤站在角落里,通话中的手机开着免提,手机两端的人听着那可怖的声音,血液倒流的冰冷感蔓延至全身。

医生在唐岑拼死反抗的时候一针扎进他的血管,将镇定剂推进他的身体里。

等镇定剂起效之后,唐岑慢慢不再挣扎了,医护人员才松开了他。唐岑蜷缩着身体,嘶吼变成了压抑的哭声,泪水浸湿了他鬓角的头发,在床单上晕出深色的水痕。

他忘记了,艾森已经死了,再也不能来看他了。

唐岑醒来之后,开始对着窗外发呆,他依旧不理会护士和医生说的任何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曾经害怕一个人去医院,独自面对自己的病,唐岑在痛苦里挣扎了十多年,现在却又孤身一人被关在这个焊着铁栅栏的病房里。

好想死。

唐岑的眼瞳里映着窗外飞鸟的影子,他慢慢扼住了自己的喉咙,但忽然间一个娇小的身影从他病床前闪过,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女孩站在了他面前。

女孩捧着脸趴在唐岑的床边,悄悄地告诉他,自己要换病房了。

唐岑眼睛动了动,平淡地扫了她一眼,又缓缓转回了原位。

女孩和唐岑住在同一个病房,她很喜欢画画,总是会蹲在病房的地上画画。

她在这个病房里住了很久,从来没有和唐岑说过一句话,两个人都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情。她不停地画画,唐岑躺在自己的病床上,有时候望着天花板发呆,有时候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但唐岑知道,女孩画画的铅笔磨损得很快,因为病房里不能有任何尖锐的利器,她总是拜托护士帮她削铅笔,或者去护士站在护士们的监督下自己削笔。

女孩没有因为唐岑的沉默而生气,反而笑眯眯地说道:“我很喜欢叔叔,叔叔不像以前住在这里的人,总是吵我画画,所以我送给叔叔一个礼物。”

唐岑看着女孩从病号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然后掀开了自己的被子。

一只冰凉的手搭在唐岑的手上,往他手里放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这是我跟叔叔之间的秘密,不要告诉其他人哦。”女孩抬起手指抵在唇边,朝唐岑比了个保密的手势。

那个女孩很快就离开了这个病房,在她走之后,唐岑缓缓抬起那只手,浅浅地扫了一眼,又忽然合上了眼睛。

唐岑的掌心多了一枚锋利的刀片,在女孩走后的第三天,他用刀片在自己的大腿上划了一道又一道的伤口。他下手没分寸,划开的伤口重叠交错,甚至割下了几片鲜血淋漓的碎肉。

病号服上粘着碎肉和血迹,很快就被发现了。

刀片被没收了,唐钤也闻讯赶来。

得知唐岑又开始自残,唐钤担心唐岑再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只好把他从精神病院转进了私人疗养院。

唐岑在疗养院里住了小半年,无声拒绝了无数个医生,最后等到了从英国赶来的何休。

第111章

“唐岑,你恨陆晟吗?”

唐岑听见何休这么问,转过头盯着他看了一会,随后轻轻摇了摇头,“我没法恨他,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里生活,没有来自同一片土地的朋友,最孤独的时候他出现在了,是他陪在我身边。不管他对我做过什么,不管他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接近我,在那十年里,他一直都在帮我。”

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生活,对唐岑来说就像是划着独木船在汪洋大海里航行,他被狂风暴雨掀翻,一个人在漫无边际的大海里挣扎,陆晟是他在惊风巨浪中抓住的唯一一块浮木。

即使那块浮木最后变成了禁锢他的锁链,也无法抹去曾经被他拯救的事实。

唐岑三十几年的人生在迷茫中徘徊,从小养成的习惯让他不停地为伤害他的人找合适的理由,这甚至成为了他下意识地行为。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但是他改不了。

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不会轻易改变的懦弱和讨好。

但是那么多年的感情,终究还是被磋磨干净了。

“如果他厌倦了,主动和我分手的话,我会答应他,我可能会痛苦一段时间,但很快又能习惯一个人生活。不是完全无法接受的事情,我能理解他,也早就猜到会有分手的那一天。”唐岑靠在软枕上,抬手摸上腰侧,隔着薄薄的布料,他还是能清晰地摸出陆晟烫下的烟疤的形状。

“我和他…变成现在这样,也不能全怪他。”唐岑闭上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是我的错,最开始的时候模棱两可地答应,后来又没有正式的和他提分手。”

“以陆晟的性格,不管你怎么做,最后的结果都差不多,甚至有可能会更糟。”何休拉过唐岑搭在腰侧上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没有人知道你在哪里,也没有人会记得你,你可能一辈子都会被陆晟拴在那个房间里,继续过着连牲口都不如的生活。”

何休说着,微微俯身向前,盯着唐岑的眼睛,道:“唐岑,不要把别人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你没有任何理由替他们承担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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