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顾柔抄完了其他四个人的铭牌,来抄向玉瑛的名牌,翻过来一看,背面没刻半个字。
&esp;&esp;“背面要写家人名字。”顾柔跟她解释。
&esp;&esp;向玉瑛瞥了她一眼,从她手里夺回铭牌,浓眉深目透着冷漠。
&esp;&esp;陈翘儿特别看不顺眼她这副不合群的强调,嘴里咕哝:“哟,好厉害哦,吓死我嘞。”屈贞娘忙拉住劝她少说两句。
&esp;&esp;顾柔抄了牌子,去找男兵营房的什长上报铭牌。
&esp;&esp;因为只有五个女卒,顾柔这支伍队,和其他一支男兵组成的伍队合在一起,组成一个什队;那边的什长叫赵勇,生得人高马大,伍长是跟田秀才同乡的何远。
&esp;&esp;顾柔把铭牌上的名字挨个报给赵勇,说了向玉瑛的事情,赵勇身材壮硕,为人也精干,而且过去在地方军队里有过从军经验,对此习以为常。他道:“没事儿,很多兵孤身一人,家里没亲人,背面就不刻名。”
&esp;&esp;顾柔听了他的话,想起向玉瑛永远紧抿的嘴唇和那孤僻冷漠的眼神,不由得心里一沉。
&esp;&esp;田秀才从赵勇身后跑出来跟顾柔搭讪,他不知道哪里弄来个白馍,捏在手里啃,一边道:“你知道为什么这玩意要随身携带不?因为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人死了尸体也辨认不出来,就要根据这块铭牌认人,然后跟你们家人报丧,发点抚恤银两;像你刚说的那大嫚就可怜了,她万一为国捐躯,也没个家人领赏,不知为谁辛苦为谁忙呀。唉,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何远看见顾柔不妙的脸色,听不下去,用力赏了他一巴掌:“有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净说话恶应人,赶紧造吧你!”
&esp;&esp;顾柔捏着自己的铭牌,小心地贴身放置,心中竟然有一丝丝的恐惧……如果真像田秀才说的那样,她的铭牌是不是就会还到弟弟阿欢手里?
&esp;&esp;她想了想,回营房之后又在背面刻上了国师的名字。
&esp;&esp;过了一会儿,集结号令响起,新兵们都去校场南边集合。
&esp;&esp;这会已经六月了,太阳当头照着,几个姑娘都穿着沉重的甲胄,热得满头流汗,顾柔根基不错,平心静气站下来,倒也算能忍受,就是祝小鱼有些人如其名,被太阳一晒,身上散出一股淡淡的味儿来……站在旁边的陈翘儿已经快掩饰不住脸上的嫌弃了,强忍着不皱眉头,免得汗水落到眼睛里更难熬。
&esp;&esp;今天军司马冷山和军侯孟章都没来,来训练新兵的是屯长阿至罗。
&esp;&esp;阿至罗是冷山带出来的将,正宗血统的胡人,黝黑精猛,又瘦又高,但是他那种瘦不同于秀才竹竿般的瘦,身板一看就练过,肌肉线条很硬朗,他下身穿甲,上身光溜着,说话带着吼:
&esp;&esp;“老子一个屯长,带你们几个新兵豆子,算你们走运!你们一个个给我听好了,白鸟营不养吃干饭的货,我的手下不出孬兵,如果你们干不好,立马收拾铺盖卷滚蛋!”
&esp;&esp;这一听就让人不爽至极,特别是陈翘儿和屈贞娘她们,都是娇滴滴的美人儿,过去在各自的地方千娇百宠,凭什么大太阳底下站着让人平白无故凶?
&esp;&esp;阿至罗刚说完,就有一个兵在那磨蹭,阿至罗目露精光,走到他面前,劈头厉喝:“你干什么?”
&esp;&esp;那新兵道:“屯长,小的昨晚水土不服起了湿毒,穿这身甲衣实在捂得慌,想脱下来缓一缓。”
&esp;&esp;夏天这个时候天热憋闷,加上营房不通气,常有人得湿毒,身上一片片起疹子。
&esp;&esp;阿至罗吼道:“要不我再找个人给你打把伞沏壶茶缓一缓,少爷?战场上容你缓吗!”
&esp;&esp;那人没声儿了。这边“噗嗤”一声娇笑,是陈翘儿。
&esp;&esp;阿至罗走过来,问她:“你笑什么?”与其说是问,不若说是吼。
&esp;&esp;陈翘儿收敛了一点笑容,声音柔柔地道:“回屯长大人的话,属下以为您方才所言很是逗趣,故而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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