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怀风仍然笑,拉住她胳膊,把人圈进?怀里拥住,下颌抵着她发顶,道:“今晚我会好好睡的。”
岑雪感受到他起伏微弱的胸膛,蓦感心酸。
“刚才斥候来报,说羌人在城外扫荡村庄,我下令固城不出,避不应战。”
危怀风说起前厅里的军务,语气倏然疲累,掺杂愧痛,更令岑雪的心一缩。
“厉炎想要率领一百精骑前去驱敌,被?我拒绝了。”
危怀风又道。
岑雪知晓他的愧恨,劝慰道:“此事,错并非在你。”
“但责任在我。”
岑雪哑口,想起今早看他吃面时那一副机械般的模样,以及黎明时,在树林外看见的那个满眼血丝、神态呆滞的他,心里一阵疼,窒息似的,差点?喘不来气。
“你愿信我一次吗?”
许久后,岑雪抬头,看危怀风的眼神里荧光闪动。
“我有一计,或可救城外的村民一次,你愿意?一试吗?”
※
城外,风声猎猎,炎日?曝晒着干涸的农田,被?洗劫后的村庄火光冲天,浓烟升腾,在天幕上烧开一层层的灰烬。
一支羌人骑兵扔掉火把,意?兴阑珊地离开村庄,说起今日?执行的任务时,无?不是?满脸不屑,讽刺危怀风的胆怯懦弱。
九龙坡最?后一战结束后,危怀风大败撤退,主帅蒙多下令,分派六队骑兵在普安县附近的村庄扫荡,每队三百人,若能引得危怀风上钩,开门出战,则有大赏。
今日?是?第一天,由赫利哈率领的骑兵值岗,范围是?普安县城东开外三十里处的村庄,因不久前刚来过,村里已不剩多少物资,人更是?一口都无?,贫瘠荒芜的村落,令嗜杀成性的羌人大失所望。
入夜后,赫利哈率军回营,预备交接事宜,及至营外三里处,忽见有同僚策马往普安县方向?而去,叫住一人来问。
“大帅不是?叫我们整顿一下城外的大邺人吗?夜里一样是?‘整顿’的时候,赫利兄,可要一起呀?”
原来,有人在前些时日?掳走了大批的村妇,如今正关押几个隐秘的场所。羌人天生剽悍,精力生猛,离家远征,多有难耐的时候,如若能夺城立功,头一场庆功宴必然离不开纵情声色。
不过,那是?在立功以后。
“军中有令,战时禁淫。”
赫利哈生硬道。
同僚嘿笑,在他肩膀一拍,并不多言,叫上同伴纵马走了。
赫利哈皱眉,回头望一眼,心头痒痒的,赶回营地后,走进?毡帐里喝酒,默坐一会儿,掀帐而出。
黑夜覆压,满营火光耀目,远处不时传来马蹄奔远的动静,赫利哈心间一凛,下令集结,盘查下来,整整三百人的骑兵队伍竟已只剩二百三十一人。
“人呢?!”
赫利哈变色。
“回……回赫利队长,营外有大邺人作?乱,律戈率领一队人马,前去查探了!”
赫利哈不信,拽出一人来问,那人战战兢兢,说出实情:“是?……是?樟树林,营外往南十八里处便是?关押邺人呢妇的樟树林,听说西边也有,在坡下的山洞里,都是?前些天从村庄里抓来的妇人,足有、足有……”
“足有什么??”
“足有三百多个。”
那人说完,心虚又饱含期待地看赫利哈一眼,被?一脚踹在胸腹,跌翻在旌旗下。
“蠢货!”
赫利哈怒斥。
“队长,往樟树林、坡下山洞去,一样是?整顿大邺人,消息传回普安县,危怀风必然坐不住,待他出城,便是?我等?立功的时候了!”
有人站出来进?言。
众人眼神放出精光,压抑多时的狂躁欲念在队伍里涌动,赫利哈不语,刚灌下去的酒在肺腑里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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