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登给人的第一眼印象绝对不是“美女”这两个字,她身高不多不少正好一米九,长手长腿走起路来可谓是威风凛凛。一道狰狞的疤痕斜辟过鼻梁,刀疤两边是一对冷灰色的没有什么感情的凌厉双眼。她起毫不在乎别人或审视或批判的目光,利落地用一根白色的皮筋把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全部扎起。
她唯一在乎的只有她的大提琴,甚至坐下的时候都没有把它放下,依旧背在肩上。
“您的加冰伏特加。”酒保低着头把酒杯递过去,顺便还送了一小碟鱼子酱。
兰登刚尝了一口,有人就不识好歹地打扰了她的兴致。那人速度很快,还没等她动手就已经把手放到了她的大提琴上。
“真没礼貌!”兰登毫不客气地用英语训斥,阿莫斯摆了摆手在她旁边坐下,也向酒保要了一杯加冰伏特加。
“同样的话我再送给你。”阿莫斯说英语的时候还带着家乡的口音,可他说
中文的时候却是标准的普通话。
兰登没有理会,自顾自吃着下酒菜,晃荡着玻璃杯里透明的酒水,只听到两人间冰块撞击杯壁的声音。
“你怎么来营港了?”阿莫斯虚握着杯子主动问。这么多年没见面,兰登也从一个连他膝盖高都没有的小姑娘长得和他一般高了,若说不感慨,那绝对是违心的。他以前就对她说过,她如果能活下来,就会长得很高,很结实,眼睛会像鹰一样敏锐。虽然那时候她脸上并没有这道伤疤。
“有人雇佣我,我就来了。”
“谁?”
“在营港,需要雇佣我,又能雇佣得起我的,还有谁?”兰登举着酒杯,额头贴在冰冷的玻璃杯上,她看向阿莫斯时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拿钱办事,替人消灾,这是你教我的。”兰登把酒杯对着阿莫斯,“怎么,你现在是要管我了吗?”
“你都记得。”阿莫斯只接了她的前半句,他也举起酒杯,两个人轻轻碰了碰杯沿,冰块“哗啦啦”的晃荡着。
“毕生难忘。”
兰登付了酒钱就离开吧台出了门,阿莫斯饮尽最后一口酒没有看她。
她回来了,带着曾经的誓言。
阿莫斯已经知晓了自己的结局,他已经不再年轻,赢不了的。
天还没亮的时候,百里寅就被手机振动的声音叫醒了。宋光还在睡觉,眼镜框在他鼻梁上压出一道红痕,他昨天晚上就一直在改卷子,一边摇头一边叹气的样子让百里寅不忍心打扰他。最近营港大学迎来寒假,他每天晚上都为期末考试担心,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在营大授课,也不知道这个学期的教学情况怎么样。
百里寅披了件衣服离开卧室,到阳台的落地窗边拉开半截窗帘,玻璃上的水雾蒙了一大片,外面的世界闪着五彩而奇幻的光。
“你做好决定了?”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平静,她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的。
“我明天就会住院进行治疗,姐姐,希望您能帮我。”
“这没什么,我和马图塔都在。”百里寅的手指在窗户上画着圆圈,“他还是不知道吗?”
靳欢熙沉默了一会儿,选择跳过这个问题。
“泽费罗斯确实在我们这边,但是这件事温格本身并不知情,他也不想管,说谁做的谁负责。”
“你还关心这些。”百里寅叹了口气。
“姐姐你也不想看到他们两个这样吧。”靳欢熙话里有话。
百里寅的关心不假,只是牵扯到的东西太多。她并不觉得让靳欢熙看清楚温格是什么坏事,虽然在表面来看她简直就是在破坏他们夫妻的关系,可用谎言和隐瞒伪造的幸福是什么值得赞颂的事情吗?况且百里寅只是陈述事实,这些选择都是靳欢熙凭借自己的认识做出来的。
即使她已经嗅到了些危险的气息,可她也只是选择旁观,如果靳欢熙求助,她自然会帮。这些事情在短时间内全部告诉毫不知情甚至还沉浸在美梦的靳欢熙无疑是危险的。
可选择权是在她自己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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