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星期三——我本打算继续请病假,但我知道假如这样做,阿利斯泰尔会解雇我,我别无选择,我需要钱,而且现在我找到了出版公司的工作,必须攒下去伦敦生活的费用,母亲没钱帮我在伦敦租公寓,我必须自己想办法。
上班的路上,我猜想阿利斯泰尔不会在旅馆里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因为他的妻子和女儿也在,接到我昨天的警告之后,他或许想通了。
然而我错了。
起初我成功地避开了他——在厨房帮助豪伊太太清理早餐用具、和餐厅里的几个磨磨蹭蹭吃煎蛋的游客聊天,但我一直在关注阿利斯泰尔的动向,弗兰琪星期三放假,玛利亚告诉我她还在赖床,不知道她起床后会做些什么,除了我之外,她在奥德克里夫没有别的朋友。
“你去7号房间换换床单好吗?”玛利亚背对着我说,这不是个问句,而是命令,我打量了一遍她弯曲的背部、浑圆的肩膀和酷似弗兰琪的深色头发。
我默默地离开房间,来到二楼,去大储物柜里找干净床单,柜子在走廊尽头的拐弯处,我踮起脚尖,想把搁在最上层架子的被单够下来,这时有一双手抓住了我的腰,因为嗅到了阿利斯泰尔的味道——令我作呕的麝香香水和香烟味——不用转身我就知道是他。我挣开他,但我已经被他的身体堵在了角落里,根本无法逃跑,他肯定一直都在这边守株待兔:假如在这里逮住我,不会有人看到。
我拍开他的手,转身面对他:“你怎么还是不明白?”
他的脸上挂着我童年时代就熟悉的表情,好像一个没得到糖果的小男孩。每当弗兰琪打算出门,他却想要和她继续玩棋盘游戏的时候,也会对她露出这种表情。
“昨天你对我可不怎么好。”他哀怨地说。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希望玛利亚能上楼来,但即使她上来了,也不会看见躲在拐角后面的我们。
“我只能那样对你,阿利斯泰尔,因为你还是不明白,我对你没兴趣。”
“我想你会改变主意的。”
“随你怎么说。”我想从他旁边挤过去,但他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总能得到我想要的,索菲,无论用什么手段。”
他在威胁我吗?
“这次可不行。”我嘶叫道,甩开他的手,“我要走了,阿利斯泰尔,我受够了。”
我向前走了几步,但他跟在我后面,紧追不舍,“索芙,等等!对不起,别走。”
“离我远点。”我咬牙切齿道,“我受够了,那天晚上我看见你了,你在酒吧外面看着我和莱昂,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呢?你这个神经病。”
他露出恐慌的表情。“好吧,好吧,但是——”他把手指放在嘴唇上,“你小点声。”
“我应该告诉玛利亚的!”我气不打一处来,“她有权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浑蛋。”现在我已经来到楼梯平台上,阿利斯泰尔扫了一眼通往弗兰琪所在楼层的楼梯间,他一定是在担心我们的争执会把她吵醒。他打算干什么?在储物间里骚扰我?
“拜托,索菲。我会离你远点的,对不起,是我搞错了。”
“希望你真是这样想的,阿利斯泰尔,你是个四十八岁的成年人了,不应该再哭哭啼啼的。很抱歉我亲了你,以后不会这样了,你也好自为之。”说完我便匆忙走下楼梯,没回厨房找玛利亚,因为她会问我为什么不给7号房间换床单,我尽可能镇定地走出大门,然后跑了起来,直到与旅馆拉开一定的距离才放慢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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