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让鬼子爬一会时节虽然已经过年打了春,但是大正月的晋西北依旧冷得要命,户外活动的人每人嘴上都像叼上了烟袋呼呼的冒白烟。西北风钻进了晋西北的群山,在山峰和沟谷间尖利地呼啸着似乎把裸露的岩石都冻裂了。李云龙带着独立团特战营的一百多人在零下十几度的野狼峪已经埋伏了一天一夜,老天爷好像觉得这样还不够热闹,今天一大早天空中落下了指甲盖大小的雪花。大地上覆满了白雪,干燥而坚硬刺骨的寒风仿佛把人的脑子都冻结了连思维都凝固了。路边几棵孤零零的槐树在严寒的侵袭下时而可以听到树枝的折裂声,好像它的肢体在树皮下碎裂了,偶尔一截粗大的树枝被寒风利落到地上砸在潜伏的战士们的背上。特战营的战士一动不动地趴在公路两侧的土沟里。这次野狼峪伏击战,王承柱把梁虎、李从雷、飞刀刘、熊家兄弟等游击队高手给喊来帮忙,他们身上盖着事先搞来的枯草这样既能御寒又能达到隐蔽的效果。李云龙看见路边的草都在微微颤动他知道这是身穿单衣的战士们在寒风中被冻得抖。“云龙兄,直到今日我才真正理解贵军作战之艰苦。”
楚云飞穿的最厚实,此刻他身上的呢子大衣也早已经挂满了雪,嘴唇冻成青紫色,他身边的团副孙铭早已经冻得止不住的发抖。李云龙的身上没有穿棉衣,他说过,他要当独立团最后一个穿棉衣的战士,只要还有一个兄弟没有棉衣他这个团长就不穿,这样的天气下埋伏一天一夜,李云龙早就懂得脸面发了青,他冻得牙齿哆哆嗦嗦地说:“云飞兄,这还不是蒋委员长所赐,咱们八路军啥时候见过委员长调拨的一丝棉花啊,咱们独立团算是好的,全团也有几百号兄弟没有棉衣,其他部队的情况就更糟糕了,不过今天咱们打完这一仗,兄弟们就有棉衣穿了,咱老李不仅得要了鬼子的小命和武器装备,他们身上的棉衣我也得扒下来。”
“我觉得云龙兄真乃梁山好汉,而且最适合‘青面兽’这个称号,你的脸都冻得发了青,我这件大衣赠与云龙兄了。”
楚云飞说着就要脱棉衣。“算了吧云飞兄,我看你也好不到那里去,你的脸早就冻得好像挂着霜的冬瓜了,这军大衣还是你留着吧,我和你不一样,我大小就练武,到今天咱这内功深厚着呢,这天气冻不着俺,楚团长没吃过这苦,这一仗完事估摸着得发烧,别急,我猜这鬼子就要来了,和鬼子拼几下刺刀就暖和了。”
孙铭趴在楚云飞的旁边侧了侧身子,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发青的脸上皱着个眉头。“怎么了?想拉屎了?”
“握着肚子咋这么硬啊,该不会是五脏六腑都冻在一起了吧。”
孙铭没说假话,很多人的肚皮在严寒和饥饿下都硬邦邦的。魏大勇笑呵呵对孙铭说:“好样的兄弟,你这不用穿铠甲鬼子的刺刀也捅不进去了,少林寺有这门功夫,叫做‘金钟罩’。”
“合着金钟罩是冻出来的,和尚,知道你在少林寺待过几天,这次我来还没捞着和你过过招呢,等打完了鬼子咱们兄弟俩练练,输了的请客,吃火锅咋样?”
孙铭小声的问魏大勇。魏大勇听到火锅之后努力控制着口水不流下来说:“比较比,谁怕谁,你准备好钱请客就好了,不过输了别请俺一个,要带上团长一起才行,要不然他不准我假,还有柱子哥。”
“你俩有闲工夫打架还不如比一比等一会儿谁砍的鬼子多,云龙兄,咱们这次打埋伏的只有一百来兄弟,这万一鬼子来的不是一个小队、中队,而是一个大队怎么办?王承柱营长让周边游击队的战斗精英过来帮忙,估计也是考虑到有可能出现的变数。”
楚云飞小声问李云龙。李云龙道:“古代剑客和高手狭路相逢假定这个对手是天下第一剑客你明知不敌该怎么办?是转身逃走还是求饶?”
楚云飞道:“当然不能退缩,要不你凭什么当剑客?”
“这就对了,明知是个死也要宝剑出鞘这叫亮剑没这个勇气你就别当剑客。倒在对手剑下算不上丢脸,那叫虽败犹荣,要是不敢亮剑你以后就别在江湖上混啦。咱独立团不当孬种,鬼子来一个小队咱亮剑,来一个大队也照样亮剑,他娘的今天要是日本天皇来了才好,老子正好一锅端了!”
前面的小山上了望哨打出暗号,鬼子们终于来了,不知有多少人,不管它,反正也是一样破釜沉舟了鬼子来一个小队要干来一个联队也得干总比冻死强。日军的汽车队出现了,头车的驾驶棚顶上架着两挺歪把子机枪。车厢里满载着荷枪实弹穿着黄色粗呢面皮大衣戴着皮帽的日本士兵,满载士兵的卡车竞有几十辆。日军的卡车开得很慢,先头车似乎在谨慎地做搜索前进,车顶上面的歪把子机枪是不是向着两边的山谷草从进行试探性射击。西北风夹着雪花呼呼的刮着,随风传来日军士兵的歌声:朝霞之下任遥,望起伏无比几山河,吾人精锐军威壮,盟邦众庶皆康宁,满载光荣啊关东军。懂些日语的楚云飞脸色候变轻声道:“云龙兄,这是关东军军歌,情况有变,这不是日本驻山西的部队,而是刚调进关的关东军,看样子兵力有两个中队,至少得三百人,和咱们的兵力对比差不多是三比一,云龙兄,干不干?”
李云龙注视着开近的车队牙一咬狠道:“敌人把胸脯送到咱们的刺刀尖前咋能把刺刀缩回来?逢敌必亮剑,哪怕倒下去,也要变成一座山,一道坎,狭路相逢勇者胜,干他娘的!”
李云龙一挥手,黑娃手里的卡尔98k发出轰鸣,第一辆车的驾驶员脑袋被打爆,与此同时,魏和尚拉响了预先埋好的地雷。轰的一声最后一辆车被炸得粉碎汽车的碎片、日军士兵破碎的肢体纷纷扬扬从天上落下几乎全落在潜伏战士身上。路边的枯草在一瞬间被掀开,一排排雪亮的刺刀出现了。部队潮水般冲上公路顷刻间身穿黄色军装的人群和身穿灰色军装的人群便绞做一团。训练有素的关东军士兵不愧是日军王牌,在突如其来的打击前迅做出反映,他们嗷嗷地嚎叫着从车上纷纷跳下去。哗哗地拉枪栓声响成一片,黄澄澄的子弹从枪膛里跳出来迸在地上。训练有素而又墨守成规的日本士兵百忙中也没有忘了在白刃战前按《步兵操典》退出子弹。不过,就这么一眨眼的停顿有几十个日军士兵手脚稍微慢了些被独立团的刺刀捅个透心凉。这是场硬碰硬的肉搏战。双方杀红了眼刺刀相交的铿锵声枪托击中肉体出的闷响声濒死者的惨叫声杀得性起的吼声响成一片……好一场混战军人的意志、勇气和战斗技巧的完美结合。八路军115师的那位大名鼎鼎的师长,未来的元帅曾得出结论:敢于刺刀见红的部队才是过硬的部队。身穿单薄军装、顶着刺骨寒风的独立团战士以破釜沉舟的决死精神面对强敌,在人数只有对手三分之一的情况下率先起攻击进行了一场惨烈的白刃战,这在当时的中日战场上也极为罕见。团长李云龙三下两下就把单军装脱下来,抄起鬼头刀赤膊冲上去。团长光了膀子警卫员自然没有穿衣服的道理和尚也把衣服一甩拎着红缨枪冲上去。和尚飞起一脚,对面的鬼子脖子上读了一个血窟窿,这小子有阴招,他设计了一种能安在脚尖上的刀子,脚踢出去刀刀见血,要在过去玩儿这种暗器会被武林中人所不齿,不过现在对付鬼子可没这么多讲究了。魏大勇早把保卫长安全的职责抛到九霄云外了,这一会儿只顾自己杀得痛快,心里自然也在惦记着赢了孙铭之后的那顿火锅,他的红缨枪经过他改装,红缨穗足有二尺多长,枪杆是直径两公分的白蜡杆。红缨枪所到之处,鬼子非死即伤,这类极具古典风格的兵器在中国传统武术中具有枪和棍的双重功能,在精通中国武术的和尚手里这种兵器所挥出的杀伤力是日本兵手中装着刺刀的三八式步枪没法比的。崇尚冷兵器的日本军人的眼光都很敏锐,和尚一出场就干倒了好几个日本兵。他们马上现这个对手不一般,顿时上来五个日本兵围住他。“狗日的,再多来几个!让老子杀个痛快顺道吃顿火锅!”
和尚一身力气好像怎么也使不完,一个人对付五个人丝毫不拉落下风,五把刺刀走马灯似的不停突刺,和尚手里的红缨枪却舞得密不透风,倏然之前一枪刺出,一个鬼子仰面朝天栽倒,其余的鬼子还没有醒过味来,和尚手中的枪杆呼啸着贴地一个三倍六十度横扫,好一招扫膛棍,四个日本兵惨叫着栽倒。白蜡杆的力道霸道,鬼子的小腿骨全被扫断,圈外的日本兵大惊失色,纷纷围拢过来,魏大勇一枪刺入一个躺倒的日本兵胸部,身子借力来个撑杆跳腾空而起,右脚已踢中一个日本兵的喉咙,脚上的暗器划断了日本兵的颈动脉,鲜血随着压力喷起半尺多高,而枪尖借体重把另一个日本兵钉在地上,三个日本兵再不敢轻举妄动背靠背摆出三角阵以求自保。和尚手中枪杆一抖,两尺多长的红缨穗如铁拂尘一样扫中面对他的两个日本兵的眼睛。枪尖又一抖从两个脑袋之间穿过刺入背对着他的日本兵后脑。孙铭也是个高手,这一会儿的功夫他手里的刀已经干倒了两个日本兵,可是这哪里能和魏大勇相比,他大喊一句:“和尚兄弟打得好,不过还有不少鬼子,最后到底是谁请客还不一定呢!干他娘的!”
楚云飞很是意外,385团的副团长孙铭参军之后就一直跟着自己,是晋绥军里面为数不多的黄埔学生,孙铭平日里一向儒雅,没想到这次打独立团观摩学习倒是学会了骂娘。在楚云飞的眼里,日军士兵的身高虽普遍矮小,但几乎每个士兵都长得粗壮敦实肌肉发达,鬼子的脸上都泛着营养良好的油光,无论是突刺还是格挡,手臂上都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爆发力。相比之下八路军战土显出身材上的单薄,脸上也呈现出营养不良的菜色,两个国家经济实力的悬殊体现在单兵素质上很使楚云飞感到痛心疾。但楚云飞也同时现独立团的战士的确不同于别的部队,他们身上有一种共同的气质,就是出手凶狠果断,有种敢和敌人拼命的劲头,手里的家伙一出招就痛下杀手,而且很少使用格挡等以求自保的方式,招招都是要和对手同归于尽的意思。楚云飞看见搏斗中有个战土被敌人的刺刀刺中,战士腹部已被刺刀豁开,青紫色的肠子已挂在体外但仍然着狠地将刺刀向敌人捅去。还有一个战士身中十几刀、浑身早已经血肉模糊,这战士已经站不起来了,但是他双手握着砍刀卧在地上,只要见到穿翻毛皮鞋的脚就狠命地砍,有两个正在对刺的日本兵都在猝然及防中被他砍断脚腕一头栽倒。眼前的一切看得楚云飞眼眶发热、血脉贲张,他紧握手里的军刀,自打黄埔毕业以来,楚云飞还真的没有在战场上和鬼子面对面、硬碰硬的拼过刺刀,这次观摩倒是给自己的军旅生涯补上了这一课。血淋淋的一课。就在楚云飞愣神的这个瞬间,一个日本兵猛然朝着楚云飞的刺了一刀,楚云飞大吃一惊,后背瞬间吓出一身冷汗,可是鬼子的刺刀最终还是没能刺过来。当楚云飞抬头再看的时候,这个鬼子的脑袋已经和他的身体分了家,段鹏手里一把大刀送鬼子去见了阎王爷,而比这刀更冷的是段鹏的眼神。段鹏在这次战斗中的任务是保护楚云飞,这让他很是憋屈又不敢不服从安排,一直憋着劲,这股子气完全撒在了迎面的鬼子身上,所有和段鹏交手的鬼子,不是脑袋搬家就是戳了个透心凉。“狗日的小鬼子,干他娘的!”
一项不会骂人的楚云飞也大骂一声,手里的军刀挽起一片刀花,对面的一个鬼子脖子多了一个血窟窿。李云龙的身子早就暖和好了,他手里的那把大刀已经砍到了好几个鬼子,后背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一边和鬼子拼着刺刀嘴里还一边骂着:“张大彪,真是个败家子,多好的一枝枪让你毁了,你他娘的是砍人还是砍枪?多好的一杆枪啊,就这样被你小子给砍断了,这都是你砍断的第三杆三八大盖了!”
“对不起啦团长,小鬼子的手腕子咋像是豆腐做的?我没使劲儿呀?我也没想法到这鬼子的王牌军关东军这么废物。”
张大彪一边说这手里的大刀一刀快过一刀,而张大彪对面的鬼子显然也是个高手,从容应对着张大彪的每一招。两腿叉开双手拄着鬼头刀在若无其事地观战嘴里还啧啧评论着:“这小鬼子身手不错,有股子拼命的劲头,算条汉子。我说大彪你还行吗?不行就换人别他娘的占着茅坑不拉屎。”
张大彪把砍刀抡出一片白光嘴里说:“团长你先歇着不劳你大驾了,我先逗这小子玩儿会儿,总得让人家临死前露几手,这孙子的刀法是柱子说过的‘御刀流’,我不得熟悉熟悉看看呗。”
和尚拎着红缨枪不耐烦地催道:“快点儿快点儿,你当是哄三岁的孩子呢。这孙子也就这几下子,什么‘御刀流’,上盘护得挺严下盘全露着,大彪你那刀是干吗吃的?咋不攻他的下盘……”和尚话音没落,张大彪一侧身躲开了对方的突刺,接着身子扑倒在地,手里的砍刀贴着地皮呈扇面掠过,鬼子突然惨叫一声,他正呈弓箭步的左脚被锋利的砍刀齐脚腕砍断顿时失去支撑点一头栽倒在地上。张大彪闪电般翻腕就是一刀,鬼子的脑袋就和身子分了家。两架日军的零式战斗机低空掠过,日军驾驶员现下面的公路上密密麻麻的人群绞在一起灰色和黄色相杂其间,而且日军的数量是八路军数量的接近两倍,这样的情况下扫射会击杀更多的日军战士,飞行员紧按机枪射钮的手松开了,飞机呼啸着从低空一掠而过。白刃战宛如体育比赛中的淘汰制,二十几分钟之后就结束了。田野里横七竖八地躺满了血淋淋的尸体,像个露天屠宰场。三倍多个鬼子关东军变成了冰天雪地里的亡魂,尸身永远地留在了他们侵略的华夏战场。楚云飞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胸中气血翻滚,双眼不自觉的居然蒙上了一层雾。就在野狼峪这边白刃战打的热火朝天的时候,陈家峪的断崖上几十个钩子从崖底射到了上来。赵刚的眼睛瞬间发了光,:“绳索,柱子,果然是山本特工队!”
“鬼子开始登崖了,咱们开打吧!”
张有财问。“别急,让鬼子爬一会,让他们距离咱们给他准备的大餐再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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