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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第1页)

本来皇帝不开口,没有人能如此辛辣入骨地出言嘲讽,虽然斩了那吴敬中老儿不合法则,但是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死了无关轻重的老骨头,却是迅速立威稳住朝纲的好法子。

若是旁人说了这话,邱明砚还有更加雷霆的手段,可是说这话的却是九五至尊,明面的天子,这个面子他不能不给……

邱明砚暗自咬了咬牙,低头说道:“皇上所言极是,是微臣考虑不周,来人,将吴敬中除掉官帽押入大牢候审。”

小皇帝的这番话,顿时让群臣在下面窃窃私语,表示此话在理,更有人跃跃欲试,激动于天子初显龙威,似乎想要附和皇上几句,一起再给这狐假虎威的邱大人些许的难堪。

聂清麟却不想做朝堂造反的带头人,立刻见好就收,微微站起身来,表示累了要退朝休息。那吴阁老被拖拽出去,却是眼望天子老泪纵横,哭喊着:“皇上,臣谢皇上龙恩浩荡,就算为了聂氏皇族肝脑涂地也再所不惜……”

听得聂清麟一阵头痛,心道要是吴阁老也随了太傅出征就好了,倒是省了好多麻烦。

当她转身离开时,都觉得有道锐利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如同寒芒刺背一般……

聂清麟心道:邱大人,你还真不大好相处呢!

出了乱成一团的朝堂,回转到了后宫,可是还未进寝宫,迎面却是走来了凤钗扶摇乱颤的小沈皇后,,远远看到了天子,便是小脸羞涩地一路疾走而来,快走到近前,才慢慢收住了脚儿,作仪态万千的母仪六宫状,向皇上施礼后,随着皇上进了寝宫后说道:“臣妾想来与皇上商谈下家事,想来永安公主也是年纪不小,倒是比臣妾还要大些,有道是长嫂如母,臣妾倒是想给公主挑个好驸马,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聂清麟面带微笑,可是心里却是一垮,心道:沈姑娘,朕也真是没法跟你愉快相处啊!

太傅大人,你在南疆可否愉快?是不是怕朕无聊才留下怎么多的精彩?

☆、第78章 七十八

看着小皇后一脸的殷勤,聂清麟明白这小沈皇后也是存了新后上任三把火的念头,立意要在皇帝面前表现一番。

按揉了一会太阳穴后,聂清麟温和泼出了一盆冷水:“这个太傅大人心里有数,皇后就不要费心了。”

听了这话,小沈后手里的巾帕子便是揉搓得更激烈的了,她想着那日太傅大大咧咧入了公主宫苑的情形,心里暗自焦急,却又不好说出这等有损于公主清誉的话来,原想着趁着那卫贼不在,赶紧安排了公主的女儿前程,却不曾想身为哥哥的皇帝似乎不大上心啊!一时间便是没有主意,便只能不停地挼搓巾帕。

聂清麟想起她方才的话语,若是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岂不是被满满地握住了把柄?微微叹气之余又说道:“朕的后宫不似先皇庞博,倒是少了很多要皇后操心的事情,如若皇后能谨言慎行,做事前都能向这样先与朕商量一下,便是最好,万万不可想当然,做了什么不合宫闱之事。”

聂清麟见小沈后微微点头后就低头不语,便是慢慢起身道:“今日朝堂上有些乏累了,朕要休息一会,皇后若是无事,就先回宫休息吧。”

听了皇上的逐客令,沈皇后站了起来乖巧地施礼退了下去,脸上倒是没有半点的不悦失落。

这个小沈后就是一张干净的白纸,还不如从小就精通各类俗本的自己呢!大约在她心里,这夫妻就是举案齐眉,压根连床板吱吱作响都不知道。

二人大婚时,因为太傅的示意,根本没有人往沈皇后的嫁妆匣子里塞上闺房密室的春图,天真烂漫的小姐就这么懵懂着嫁进了深宫。如今自己的夫妻相处之道都没有疏导明白的,便是真真切切地操心起了自己小姑子的女儿前程。

是个热心肠的姑娘啊!可是在这深宫里却是有谁替她沈鸿儿操心呢?想到这,聂清麟叹了口气,嘱咐着单嬷嬷晚上的时候,让御膳房给皇后娘娘送去两道加菜,又亲自拣选了一把与自己那西陆镀银镜同样稀罕材质的桌面小摆镜一并赏赐给了皇后。

宫里的奴才们都是见风使舵的,若是自己不留宿皇宫,又对这本无什么背景的皇后不理不睬。那么在这个本来就皇家式微的皇宫里,这个小皇后便是真的成了人人都可以践踏的主子了。总是要多多显示下恩宠才好。

战事遥遥无期,太傅的书信却是被信使快马加鞭地送了回来。

展开书信,还未及打开却是一阵幽香传了过来,一片压干的花朵与一个包裹的纸包从信封里掉落了出来。

那花儿虽然已经被压扁晒干,但是依旧香气袭人,聂清麟轻轻闻了闻有股甜香的味道。

展开了信纸,太傅那龙飞凤舞的苍劲字迹便是呈现在了眼前:“滇雨潇潇乱营灶,水雾遮月人寂寥。雨过云散雁冲天,鸿羽传情越千山。”

太傅当年与那才女云妃的风流韵事成为美谈,虽然众人皆是影传二人远隔千里飞鸽传情,但是尚云初才女的情诗积攒了厚厚一本,集结成册,却从未见过大魏第一美男的情诗面世,艳惊四座。原以为应该是个不通柔情的,却不曾想那拿惯了刀剑的,写起这种儿女情长来居然也是行云流水。

信纸上除了这首诗便是干干净净。聂清麟倒在床上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然后便是合上了眼,垂下细白的小手捏着信纸在床榻边的雕花木楞子上敲啊敲。过了一会又一咕噜爬起来,打开了那个小纸包,里面是一些细碎的小种子。

聂清麟想了想,唤来了单嬷嬷拿了两个青花烤瓷的珐琅镶嵌底座的花盆来,用玉柄的小铁铲挖开了土壤,将那些细长的小种子撒播了进去,再覆土浇水,将两个花盆摆在了窗棂下每天都能铺洒阳光的桌案上。长在南国的花儿,远隔了重山万水来到了这里,不知道落入土中能否破土而出,有没有错过属于它的花期呢?

和幽香扑鼻的情诗一并送到的还有一封书信,却是少了柔情蜜意,是催促户部调拨军饷的加急文书。

太傅到达南疆,采取怀柔措施,收服了当地的一些盘卧山头的游兵散将,同时收编了一些当地深谙水性的渔民,军费一下子就变得有些捉襟见肘。

大魏的国库始终是充盈不起来。太傅也是盯着户部敲打着算盘精打细算了良久才下定决心攻打南疆的。

可惜再精明的账房先生也难免会有漏算掉的一笔。如果军费调拨的不及时,刚刚收编整齐的水军难免会军心动荡。而能替太傅解了这燃眉之急的自然便是非邱明砚莫属了。

赶上大朝,聂清麟坐在幔帘后,听着邱明砚与户部激烈的争吵。

依着邱明砚国相的意思,就是就地征税,尤其是各个藩王封地的税收,而且要在官道水路设卡,征收船运过路费,这样做立竿见影,自然能解了军费的燃眉之急。

可是户部的新尚书却是死都不松口。新尚书叫石仁,人如其名很认死理。太傅临行前曾有嘱托,国家战时,后方需要民生安定。可是现在国相邱明砚此举却是只求前方战事顺遂,却不顾后方民生安定。他自然不会认同石仁又是个耿直的性子,不会拐弯抹角,一来二去本来是商讨研究就演化得愈加激烈。若是太傅在,此时凤眼一瞪,便能止住了争吵。可是现在朝堂上独独少了这么个独断乾坤的人,邱明砚也是在军营里待惯了的,早已经习惯军令一出立刻执行,偏偏自己下的命令在这方尺之地接连受挫,怎能不恼。

眼看着石大人也要步了吴阁老的后尘。立在珠帘后面的聂清麟实在是忍耐不下去了。几次想要张口,可是几次又是合拢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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