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月姐姐?”看云从屏风后面探出他的小脑袋来,然后疑惑地看看流芳,再看看西月,“你为什么哭呀?”
“小公子?”西月抹去泪水,看云直向她走过来,盯了流芳一眼,不满地说:
“你为什么要弄哭西月姐姐?”
“我没有。”流芳无奈地说,看云还是不肯叫她一声“娘”。
“小公子,是西月不好,和小姐没有关系。”西月心酸地笑笑,对流芳说:
“小姐,你知道为什么靖山王在小公子一生下来后就把他抱走吗?”
流芳不语,其实,她一直很想知道为什么,只可惜没有机会亲自问顾怀琛。
那是一段长长的经过,可是说起来,也不过寥寥数语。流芳被顾怀琛带回繁都安置在顾府别院后,一直坚持着要把孩子生下,顾怀琛也由着她;可是所有大夫都认为这是极其凶险的事,孩子先天不足,即使生了下来也会体弱多病,容易夭折,大多数过不了五岁。顾怀琛一方面怕消息走漏这孩子会成为明隆帝要挟流芳的把柄,另一方面也怕流芳受不住孩子哪一天撒手人寰的打击,于是他狠一狠心,干脆在孩子一生下来便抱走,若是能顺利过了五岁……
“便把孩子送回百里煜的身边,若是可能的话,把你也送回陵州。”
“你叫我如何相信你的这套说辞?”流芳心下震动,可是脸上还是平静如水。
“小姐,你可以问问看云,他从小多病,有哪一次不是靖山王在他身边守着,甚至彻夜不寐一连几天侍药在旁?有一回小公子凶险不已,连续几夜高烧不退,靖山王一个人在神光宝刹的大殿跪了整整一夜……他把小公子当成自己的儿子来看待,这世间有哪一个男子能这样容得下自己心爱女子产下的别人的骨肉?他不过是错了一回,可是上天却惩罚他至今,这是什么道理?”
流芳身子僵直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
“有一句话西月想说很久了。小姐你怨他恨他,那是自然的;可是小姐为什么不想想,如果当初他娶公主的时候,你能多体谅一下,只需要站在原地等他,等他努力地再向你靠近,便不会发生后来这如许多的事情了。你对他只愿意付出要求回报的感情,可是不愿意为你们之间的感情付出时间,难道,你就没有错吗?百里煜欺骗世人那么久,可你却心甘情愿地跟着他……”
“西月!”流芳脸色一沉,打断她道:“不是每件事情都可以这样拿来比较的,你的来意我清楚了,知道了……你想见他,这个忙,我会帮你,就当作是看在看云的份上……”
她终究还是于心不忍,让宋起纲去跟负责的将领说了一声,把西月从囚营里要了过来,并让她去伺候顾怀琛。西月一见到顾怀琛那个样子,心都要碎了,一脸的悲戚却不敢哭出声来,反而跪在地上给流芳行了个大礼。
她和看云在马车的颠簸中渡过了一天,看云睡着了,那清秀的眉眼就跟容遇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她多看了几眼,想起了那双可恶的黑眸,心底又隐隐地泛着疼痛。
暮色西沉,马车这时停了,帘子被人掀开,流芳一抬头便对上了容遇平静的面容。
“王爷有何贵干?”
容遇暗暗气恼,本想放下身段温言细语一些,可是被这句话噎得一口气顶在心头,于是说:
“本王来让本王的儿子下车休息用膳!”
“给。”流芳把看云往他怀里一塞,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闭目养神。幸好楚静风这时不在,不然就会见到容遇这时的脸色堪比七彩。
抱着看云走入馆驿,楚静风迎面走来,容遇瞪了他一眼说:“叫她下来吃饭!”
楚静风失笑,晚上这顿饭,馆驿的负责官员战战兢兢的在一旁伺候着,饭桌上的温度冷凝,那位衣着贵不可言相貌阴柔俊美的王爷脸上凝霜结冰,传说中的王妃顾六则是一脸怡然仿佛无视眼前的那座大冰山,逗弄着小孩吃饭,静安王居然也安静地吃着饭,只是到了最后,王妃顾六被什么呛了呛,静安王马上把自己的茶杯送到她嘴边,而她毫无顾虑地喝下了那杯楚静风喝过的茶……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相信静安王已经被肢解了。
那官员明明看到韩王也下意识地拿起了自己的杯子,可是……静安王居然还敢伸手去给顾六拍背?!
容遇脸色铁青地放下杯子,起身一拂衣袖便要离去,忽然听得那女人猛地一阵似曾相识的咳嗽,他的心猛然一紧,转过身去一看,只见流芳脸色苍白地咳嗽着,墨如点玉的眼眸似是痛苦难受异常地盯着楚静风看。
“流芳,你还好吧?该不会是……寒症又复发了?”楚静风故作紧张的问。
流芳还是止不住的咳嗽,容遇大步的往回走泄露了他的心慌,他几乎是蛮横地推开楚静风俯身揽着流芳,拿起不管是谁的杯子凑到她嘴边,命令似的说:
“快喝点水!”
流芳不想再碰那杯水,天知道她就是喝了一口楚静风的水才咳成这样就连话也说不出来,她别过头不喝,容遇却以为她还在别扭,他又气又心疼,扔下杯子拍着她的背说:
“生气也不要挑这个时候!我知道我错了,我的话伤了你的心,你打我骂我都好,不理我十天半月也没问题,但不要是现在……”
流芳咳得满脸通红,虽然如此,但并没错过楚静风脸上一闪而过的恶作笑容,可是苦于喉咙痒得直想咳嗽,眼泪都几乎要咳出来了。容遇脸色难看得很,一把横着抱起她,厉声对一旁呆站着看热闹的官员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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