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长星与闻衡对视一眼,闻衡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廖长星便先告辞离去,径自回玉泉峰,去后厨叫人烹制热饭热菜,提着食盒往客院去寻薛青澜。
他到客院时,薛青澜刚从用作炼药房的偏厢出来,见到廖长星时还有点意外,站住向他行了一礼:“廖师兄。”
“打扰了,岳持托付我来给你送些吃食,”廖长星朝他一亮手中食盒,“还未谢过薛师弟的援手之义。”
薛青澜原本脸色雪白,神情冷漠,似乎有些防备,听了“岳持”二字倒眨了下眼,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不敢当这个‘谢’字。劳烦廖师兄特地跑一趟,外面冷,请进屋稍坐,喝杯热茶。”
有了这冠冕堂皇的借口,廖长星顺水推舟地进了客院厢房,薛青澜关好门窗,廖长星确定隔墙无耳,才小心问道:“方才岳持被师父叫去问话,现在又去了剑气堂,故意将我支到你这里来。如今此事内情只有你二人知晓,薛师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薛青澜早与闻衡串过供,此时便略去地宫一节,只道自己在后山一处隐蔽树丛中发现昏迷不醒的闻衡,施救之后他才醒转,并对盗剑之事一无所知,又将闻衡那夜遭遇转述给他听。
廖长星却仍不放心:“若真是他,从盗剑到他被人发现,中间有一天一夜,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伪装好自己了。”
薛青澜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紧,而后摇摇头,简洁直白地道:“我信他。”
他这么干脆,反倒弄得廖长星一怔,一时感觉自己倒像个外人,于是委婉地解释道:“我不是怀疑岳师弟,只想尽快弄清事情真相,若掌门长老见疑于他,才好为他分辩。”
薛青澜将茶杯“咔哒”撂在桌上,凉凉地道:“既然你们掌门怀疑他,那要不要我过去当面对质?大家把事情摊开说个明白,有什么难的。”
廖长星心说这小药童软硬不吃,对岳持倒是颇为回护,果然年纪小能玩到一块去,对别人就一个赛一个地冷脸。
薛青澜毕竟是外人,没道理帮着闻衡撒谎,说的话比较可信。廖长星也是聪明人,将他转述的闻衡前夜遭遇仔细捋了一遍,很快想通其中关窍,恍然道:“难怪岳持非要让我过来,他心也太细了。”
薛青澜没听明白:“什么?”
廖长星见他目露茫然,难得露出一丝笑意,替师弟表了次功:“事情若如你们二人所说的那样,盗剑的必定另有其人,而岳持非但没被灭口,还被你救了,那人极有可能因此暴露身份。岳持现下在掌门那里,自然安全无虞,但你这个知道内情的就落了单。他是担忧那盗剑贼怀恨在心,怕他趁乱来找你的麻烦,所以才故意找了个借口,叫我来替他守着你。”
这人得心细到什么程度,才能顷刻想到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地方。薛青澜被他这番话说得一怔,自顾自地愣了许久,不知想到何处,那神情不似被人牵挂的喜悦,倒好像有些难过似的。
廖长星不知自己那句话说错了,惹得他如此,唯恐多说添乱,只得看似严肃实则拘谨地坐在那里,按照闻衡的安排,老老实实地充当起护院家丁来。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门外轻轻地叩了三下,打碎一室沉寂,也扯回了薛青澜游离的神思。他立刻起身,扬声问道:“谁?”
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悠悠地飘了进来:“青澜开门,是我。”
房门向外敞开,薛青澜还没收拾好表情,就看到了站在如水的月光下、长身玉立的闻衡。
“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他低下头,仔细观察着薛青澜的神情,“晚上饭菜不合你胃口?”
薛青澜光是看着这个人就心酸得难受,他摇了摇头,强忍心绪,道:“没事。进来说。”
闻衡关门进屋,没有继续追问,只抬手虚揽了他一下,拍拍肩头,又对屋内的廖长星唤道:“师兄。”
廖长星颔首道:“你回来的倒快,事情已经交代清楚了?”
“是。”闻衡一眼扫见桌上那被人忘到脑后的食盒,瞥了薛青澜一眼,“这次多谢师兄了。”
廖长星稳重地站起来,叮嘱道:“我先去找师父。天晚了,你们吃过饭早些休息,明日恐怕还有的忙。今夜你们最好住在一起,不要落单,明日我叫人收拾山际院,在查明盗剑之人之前,暂且委屈薛师弟与岳持同住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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