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便罢了,大家还能忍受。
今年是第二年了,郡国之内已然滋生怨言。
他不敢想象明年会怎样,会不会有人暴动?
“广成宫彻底完工之后,便不要修殿室了。”邵勋又道:“多平整一些田地出来,多开挖一些陂池,多疏浚一些河道,河堤可以不必现在就加固。牧场周围,围一圈木栅栏,再修几座土城、仓城,作为屯兵、屯械之所。”
乐宽听了欲言又止。
这不是往行宫的路子上走,更像是军寨。
“此为天子讲武校猎之所,不能马虎。”邵勋看了他一眼,道。
乐宽拱了拱手,道:“诺。”
邵勋的这个理由很烂,但也说得过去。
一旦天子真带着禁军来此讲武,确实需要军城营垒,还需要囤积物资的仓城。
邵勋见他不说话了,便点了点头,自顾自下山。
广成泽太大,不可能全部圈起来,事实上也没必要如此。
就凭这里的地理环境,也不适合骑兵行动,盖因骑马走着走着就是一条河、溪,或是一个水泊,或是烂泥地。若匈奴骑兵来这里,邵勋不介意再堵他们一回,将其局限在小块的孤立陆地上,周围全是河湖,想跑都跑不起来,最后从容调集步兵,完全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当然,匈奴若调集大量步兵来此,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短时间内也没这种可能,他们现在甚至连洛阳都不一定拿得下。
回到山下后,邵勋又四处巡视。
他甚至看到了好几个码头,脸色再黑。
好在码头附近就是成片的农田,找人问了一下,从前年冬天开始,到今年春天为止,共清理出了汉时“观宿麦”的旧田千余顷,因百年未曾耕种,杂草、灌木长势十分茂盛,清理时很是费了一番手脚。
另外,在建设过程中,他们还自行改造出了三百余顷农田,主要来源是砍伐森林、归并沼泽——深挖水库之时,会用淤泥填平部分沼泽,形成新的陆地。
对这些“新地”,邵勋完全不抱太多指望。
砍伐森林得来的农田,那叫田吗?说不定地底下还残留很多树木的根系。这样的“农田”,没个几年时间的改造,根本不会有产量。
但用河底淤泥新造的湖畔农田,却可以尝试种植了。前两季的产量肯定不会高,但多打理打理,慢慢会变成肥沃的高产水浇地。
中原百姓对自然的改造,其实就是这么一步步来的,俗称“开荒”。
邵勋在广成泽整整转了三天时间,每处地方都仔细看到了,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三月十六日,他再次登上了广成宫峰顶,俯瞰周围壮美的景色。
早就返青的草场之中,骏马奔腾。
领头的公马意气风发,涉过浅浅的溪流,一往无前。
数百匹马紧随其后,溅起大蓬水花。
牧场里的八千匹马,现在分了好多群,各有头马领着,自由自在地生活在广阔的草场中。时而驰骤奔跑,嘶鸣撒欢。
时而停下来,嚼吃河畔鲜嫩多汁的牧草。
多么快意的生活啊!
马群中间,偶尔会看到几个骑士,粗放管理着这些马群。
周边的山坡上,修建了不少小木屋,屯驻着部分长剑军武士及数百名从禹山坞征来的丁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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