瞠目结舌半晌之后,黄石先生呼出了一口浊气:“真是身残志坚啊!”
钦天监里安安静静地,因为那几个新来的监生都趴在桌上安安静静地睡觉。昨日跟自己闹矛盾的丫头乖巧的躺在椅子上睡的正香,把他原来留在这里的狐裘大袄垫在身下,看的吕监正一阵心疼,她倒是不客气,他的狐裘大袄,他自己都舍不得披呢!
老监生们多是翻书和用纸笔沙沙演算着天气。
一片祥和。
吕监正沉默了片刻,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石膏,在叫醒他们与一言不提之间选择了后者。
睡吧睡吧,气象演算交不出来,我就将此事告到阴阳司,说尔等玩忽职守。吕监正默默地转着推椅找了个无人的位子,抽出一张演算纸演算了起来。心里却在腹诽,肖监正就不指望了,孩子孩子,孩子个屁,这个孩子抢了印章!顾监正、孙监正跟文监正这三个人的印章我看你怎么抢,臭丫头,有你好看的。这般一想,吕监正一用力,一张纸便被污了点墨,他烦躁的将纸揉成了一团,又拿出一张新纸演算起来。
一上午都安安静静地,放佛又回到了原来的日子,是去御膳房拿饭的时候了,老监生们蹑手蹑脚的出了钦天监的大门,这才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去墓地看鬼看了什么,一上午都在睡觉。”
“这还不好啊!”有人叹了一声,“不觉得今儿上午特别安静舒服么?他们要是一直乖乖睡觉就好了。”
“是啊!”这话一出,不少人应和了起来,“这般安安静静地才好呢,像昨日那样吓都吓死了。”
“总算消停半日了,真是太好了,要是下午再睡一下午就更好了。”有人感慨,“咱们钦天监这地方也就这么点破事,我宁愿他们什么都不干,乖乖睡觉都比昨日那样折腾好。”
“就是啊,尤其那个监正跟那个断了手的监生,那个监正看起来小小的,打起架来太厉害了,还靠着博陵崔氏的关系,人家靠夫人叫连襟,她这个算什么?走关系还是走后门啊!”
“吕监正好可怜啊,断了几根骨头还要赶来当值,这昨儿才下了大雨,一会儿指不定还要下,想想就可怜的。”有人感慨道。
“大雨天还要跑出来折腾,这伤筋动骨的,要是染了寒,以后年纪大了,有的痛呢!”老监生面带不忍,“真是可怜。”
“能有什么办法?”有人连连摇头,“她是这回钦天监入试考试的第一名,你们见过之前哪个钦天监入试考试的第一名直接成了监正的?不是走了崔司空的关系,谁信啊!”
“难怪一来就找事,吕监正被打成那个样子只能牙齿打落了往肚子里吞。”
有人突然出声:“不是说这次钦天监入试考试吕监正跟钱元大人荆云大人搞舞弊案么?为什钱元大人跟荆云大人都倒了霉,就吕监正没有什么事,吕监正应当也有后台吧!”
“有这一茬的话,他们找吕监正的茬也说得通了,看她跟肖监正就还不错的样子。”有人道,“她跟吕监正有的斗了。”
……
黄石先生耳朵贴着门边听着老监生们的议论声走过,时而皱眉,时而捂嘴偷乐,待人尽数zouguāng之后,才转身看向裴宗之:“她是走了崔远道的关系当上的监正?”
“不是。”裴宗之看向手里的册子,大楚与前朝不同,废了前朝的起居郎,由钦天监和阴阳司的官员轮班在朝记录早朝内容,间或有不祥或者相冲之事告诫天子,他自来长安便暂时接手了钦天监阴阳司的排班事宜,“她向陛下自荐,陛下问过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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