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陆廷镇说,“找人继续问蛋糕店的老板,你们也别放弃找人。不单单是新山,整个柔佛,马六甲,彭亨和刁曼岛,还有吉隆坡,保持和之前那些人的联系,继续找。”
阿兰答应一声。
“还有,”陆廷镇看他,“红灯,区,学校,尤其是华文教育的学校,一个地方也不能漏。”
阿兰顿了顿,又说:“我知道。”
回港城的机票很快就买好,尚留在马来西亚的这段时间,陆廷镇不再休息,他自己在面包店附近观察多时,从不曾见熟悉身影。新山和新加坡离得这样近,中间是一条1038米长的堤道,不少人去新加坡工作,晚上回到新山居住,陆廷镇也疑心,章之微是否会前往新加坡?
这个念头又被陆廷镇否决,章之微如今没有合法身份证件,她一个女孩,如何能弄到护照?
走投无路的女孩,倘若一时不慎着了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马来西亚的华人占比不少,柔佛也是一个物产丰饶的洲,广袤的橡胶园,油棕园比比皆是,来此经商的华人也多,官方公布的华巫财富比率统计数字和某些华人富商的过人财富让华人贴上“富有”的刻板化标签,但也有贫穷、窘迫的华人家庭,更多的还是普通人,即无法付钱财请人保护自己、又忧心被印尼仔劫持的普通人。
普通人永远占大多数。
只要她还活着。
其他的事情,都无所谓。
她一个人在异国漂泊这样久,现在一定很怕。陆廷镇想,平时连面也舍不得让她下,如今经历这么多,一定很想家。没有钱,没有食物,还要面临潜在的恐吓,无论她做什么,陆廷镇都不在意,只要她还有一口气。
只要她还活着。
陆廷镇已做好心理准备。
宠爱中长大的鸟雀,初逃野外尚不能生存,况且是一个未涉足社会的人。倘若她遇到什么意外,哪怕是瘸了瞎了聋了,只要还活着,陆廷镇就能养她一辈子。陆太太的名分,婚姻,疼爱,她要什么,都能满足。
只要她还活着。
马来西亚没有四季,气温常年平稳地在30度以上,烈日炙烤大地,陆廷镇始终穿衬衫,强烈的紫外线让他的皮肤遭受一定的损害。他肤色白,却经不得暴晒,晒久了,就开始渐渐发红,严重时会晒伤,但不会变黑,等晒伤的肌肤恢复正常,他仍旧一如既往的白。
白日在外守上一整天,晚上洗脸时,水落在手背、脸颊都泛着刺痛,陆廷镇对着镜子照,猛然发觉,鬓边已有白发。
只一根。
陆廷镇对镜看了许久,抬手,拔下。
这是陆廷镇第一根白发,也不是唯一一根。
忧思损心肺。
陆廷镇夜不能眠,倘若微微还活着,她今日会遭怎样的罪?他不能想,只抽一根烟,听得有人敲门。
阿兰得到了线索。
有人在某场所找到一耳后有红痣的华人女性,身高相仿,只是瘦,瘦到只剩一把骨头,说是被欺骗的孤女,无父无母。阿兰不敢去认,更不敢擅自行动,得到线索就立刻告知陆廷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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