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花痴的笑,让在场诸人看了都有些莫名其妙,还是李岩反应最快,拉了拉姬庆文的衣袖,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事情已定,再同魏忠贤这个阉人说话没有益处,我们还是回屋去,我还有些不明白,要请教你呢。”
姬庆文这才从思春之中苏醒过来,急促地说了几个“哦”字,便转身返回自己的房间,见杏儿已穿戴齐整,便请李岩进屋,又叫多九公和黄得功护住房门,以防万一。
姬庆文在屋中坐定,叫杏儿多点几枚灯烛、泡好两碗浓茶,啜了一口,说道:“李兄是想问我,到底是怎么认识这白莲教中之人的?”
李岩点点头:“正要请教。”
于是姬庆文便将在西安城中“老万兴”饭馆之中那场议佃之争的始末,同李岩细细说了。
李岩一边听,一边点头,说道:“如今虽然天灾人祸不断,北方又有女真造逆,可大明根基未动、百姓人心思定,新皇登极之后又能铲除阉党、拨乱反正,白莲教想要在这个时节凭空起事,谈何容易?”
这几句话姬庆文却不赞同,他知道崇祯皇帝已是明朝最后一个皇帝,而以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为代表的农民起义更是迫在眉睫,如果说大明朝还有什么根基的话,那也是摇摇欲坠了。
可是这些话,姬庆文却是不能同李岩说的,只能就事论事道:“那个老头子就是白莲教主徐鸿儒,并不是那种愚昧无知之人。他不过是觉得自己年事已高,想要乘此机会,冒一冒险,看着能不能当几天皇帝罢了。”
李岩叹了口气,说道:“人嘛,就是这样,哪个人心里没个皇帝梦呢?小时候,大家做游戏,都要假装争一争这至尊之位,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姬庆文却道:“别人不好说,我却没有这样的雄心大志,只想舒舒服服做一个富翁而已……”
李岩掩嘴笑道:“姬兄这是好福气,能够出生在大户之家,其实普天下人,皇帝做不成、能做一个富翁也是天大的福分了。不过在下看姬兄,似乎还有些别的追求呢……”
“哦?什么追求?”姬庆文追问道。
李岩一笑:“我看白莲教那个女子,容貌甚是妖艳,姬兄对她不会一点意思都没有吧?”
侍立一旁的杏儿听了这话,脸色一沉,又见姬庆文恬不知耻地含笑点头,心中又是一紧,可又想起自己下人的身份,只好低下头沉默不语。
却听李岩规劝道:“姬兄,古往今来都说女人是红颜祸水,这话虽然有失偏颇,可放在这个白莲教叫‘秀英’的女子身上,却是一点不错。沾惹上了她,别说是博取功名了,就是安稳当个富翁,都未必可得呢。”
这话姬庆文虽不完全同意,可也知道李岩是在为自己着想,便不愿同他争论,转开话题说道:“我看与其担心白莲教的事情,还不如担心今天我们同魏忠贤之间的这些瓜葛……”
听了这话,李岩也不禁苦笑道:“是啊,今晚的事情传扬出去,都说是我们救了魏忠贤,现在我们不是阉党、也是阉党了……”
“可不是嘛!”姬庆文也笑道,“早几年还好,偏偏是在魏忠贤已被皇帝拿下,眼看就要性命不保之时,莫名其妙加入了这个日薄西山的阉党,可以说是无妄之灾了,这就好像……”
他原本想说“就好像在1945年当汉奸”,可忽然想到这话一出口必然露出破绽,便赶紧改口道:“就好像玄武门之变前,投靠隐太子李建成……”
李岩却道:“唐太宗李世民毕竟是个明君,气量也大,多少李建成一党的人被他收入帐下,魏徵就是其中一员。”
姬庆文接着他的意思说道:“李兄的意思,难道当今皇帝有没有这个气量么……”
李岩连忙伸出右手食指,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道:“这些事情,姬兄心里知道就是了,可就是万万不能说出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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