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庆文听了魏忠贤这话,立即着了慌,对身边的李岩说道:“李兄,没想到这个魏忠贤做事还挺执着的,他这样堵住了我们的门,这可怎么办?”
李岩也蹙眉道:“他这个人太扎眼了,坐在这里不走,反而难办。不如我们趁夜见他一见,随便说上几句话,快些将他打发走了,如何?”
姬庆文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便叹息道:“这个魏忠贤虽然是个奸人,却也是奸人当中顶尖的人物了,怎么也会做出这种死皮赖脸的事情?”
李岩不无愤恨地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魏忠贤本就是个市井无赖,中年自阉入宫,欺上瞒下,使了不知多少手段,才成了这样一个危祸社稷的权阉。所以我们同他见一见面、说一说话固然无妨,可也要防着此人口蜜腹剑,小心着了他的道。”
李岩最后一句话,与其说是在提醒姬庆文,不如说是在提醒自己。
姬庆文却只听出他话中第一层意思,点头说了声:“多承李兄指教了”,便又吩咐黄得功道,“得功,你放那两人进来吧。”
黄得功将横在门前的那根竹竿收了起来,推开身后房门,用自己浑厚的嗓音说了个“请”字,便让魏忠贤、徐纯朝两人进了屋子。
魏忠贤的相貌,姬庆文之前是看过的,见了他这张老脸,虽然紧张却不好奇。而他身后紧跟着的徐纯朝,却是身材颀长、相貌堂堂,丝毫没有半点反派人物的嘴脸。
因此姬庆文脱口而出:“这位就是锦衣卫徐大人吧?看你相貌堂堂,前程似锦,怎么到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跟着这个倒了霉的魏忠贤?”
他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赶紧吐了吐舌头,然而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是再也收不回了。
然而出乎姬庆文意料的是,被责问的徐纯朝脸上波澜不惊,而躺枪被骂了半句的魏忠贤也是不改一脸的笑意——他二人都仿佛没有听见姬庆文这几句略显草率的话。
只听魏忠贤又“嘿嘿”笑了两声,说道:“两位公子,杂家现在是客人,你们两位主人,连个座位都不肯赐我吗?”
这话说得姬庆文脸上一红,赶紧请魏忠贤坐下,又吩咐杏儿端上清茶,这才轻咳了两声,说道:“你有什么话,就请讲吧。”
魏忠贤却笑道:“嘿嘿,杂家还不知两位身份,难道不向杂家通报通报吗?”
姬庆文和李岩内心里都不想让魏忠贤知道自己的身份,然而他话既已出口,却又不知如何拒绝,只能将自己的姓名向魏忠贤讲了。
魏忠贤“嘿嘿”一笑,说道:“原来是姬公子、李公子。杂家过去的性子,那是有恩不报、有仇必报。现在想起来,杂家落到今日这样的地步,也都是报应。因此刚才两位公子出手相救,杂家想要报答报答两位……”
李岩未待魏忠贤把话说完,便断然拒绝道:“不必了。我等只是觉得你应当明正典刑而死,不该不明不白被白莲教击杀而已。‘报答’二字我们领受不起,也不愿领受。”
姬庆文却觉得不能把话说死了,便说道:“公公有意感谢,那是公公的好意。至于我们接受不接受,那便是我们的心愿了。还请公公能够体谅。”
魏忠贤“嘿嘿”一笑,夸赞道:“好猴崽子,说话中听。不过杂家开出的谢礼,恐怕两位是不会不接受的……”
这下就连李岩都觉得好奇,脱口而出道:“什么谢礼?”
魏忠贤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微笑:“听说两位是去京师赶考的举人,嘿嘿……杂家就是要送两位各一份进士的功名!”
“哈哈!”李岩笑道,“魏忠贤啊魏忠贤。你真是不识好歹,你自己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居然还想送我们一份功名。你不如先想想怎样才能保住自己这条性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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