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淡道,“罗太嫔想要回宫。”
睿王的生母。
长睫低垂,陆怀目光落在小小一团的女儿身上,被暮雨一寸寸浸软,“皇宫外的消息倒是灵通。”
他对陆扬的重视,还是引起一些敏锐者的注意。
自认为嗅出几分与众不同。所以公主才出世,就蠢蠢欲动了。
想起先前蹦哒多年的安王党羽……因他那个父皇晚年所谓的仁慈之心埋下的隐患,陆怀眸底逐渐冷了下来。
同样的错误,他不会犯。
“罗太嫔是个聪明人,不敢到哀家跟前明说这话。”
太后语气漫不经心,“当初先帝走时扬儿岁数还小,又时常梦魇,想请她暂缓一两年再出宫,银钱全收了但硬是不肯留,只说不想被束缚在宫里头。”
穆太后随性,也不勉强,由着她去了。
但因先前罗太嫔身边那个奶娘的疏忽,陆扬幼时体弱多病,并不好带。请了多少医官,费了多少药材,才把人养成如今这副活蹦乱跳的模样。
而这些,都是陆怀亲力亲为的。在此期间,罗太嫔根本不曾过问过。
想必她心中也是有数,所以不敢直接提要吃回头草。
“她说她多年不见扬儿,不免心中记挂。”
这是想要见一见的意思。
陆怀没有说话,转了下手中杯盏。
“云山寺的糙米饭难以下咽,她这是清修不下去了。”太后唇角溢出一丝极浅的冷笑。
“说聪明又没聪明到底。也不仔细想想,一个一无靠山、二无权势的先帝后妃,还不是一根绳子就能干净解决的事。”
就算要立安王,也轮不到她。
而且天子才二十。
后头的事谁又能说得准?罗太嫔未免太心急了。
“母后打算如何?”
陆怀终于出声,旁侧的陶姑姑恭敬递上一方干净巾帕,他只随意擦了擦便扔回呈盘上,又拒绝了那名要上前解披风的内侍。
殿内暖融,发稍水渍渐干。太后畏寒,因此寿安宫四季如春。
“你当皇帝,还问哀家?”
话虽这么说,穆太后还是慢悠悠侧过身,“母亲见亲生儿子是天经地义之事,既然她想见,那就让她见吧。”
“不过这一趟,让尚氏去正好,她机灵,能应对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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