伢锁指着一家新疆人饭店玻璃柜里的干粮:“我们吃馕吧。”
他说话带点口音,l和n听得不是很清楚。陆领大笑,告诉他:“没有狼,那是狗。哎?咱仨去延杰吃狗汤豆腐吧。”
吴以添没皮没脸:“你这思维太跳跃了,没考上硕士真是国家损失。”
陆领忍都没忍,一个腿绊过去,吴以添笑着就躺下了。
正如吴以添拿来当笑料的那样,本该在今年读研的陆领同学,因为影响恶劣的校内打架事件,不得已又恢复备考生身份。这令他十分郁闷,尤其是他的成绩满可以通过考试。对陆领来说,硕士并不重要,他只是想完成家里的安排罢了。
认识陆领的人常常觉得他是个很矛盾的家伙,一方面很叛逆,没耐心,超级任性;一方面对家人又言听计从。迄今为止,陆领的人生每一步,都走在家人规定的大路上。他个人认为这没什么值得反抗的,家人总不会害他,至于他自己,反正也不知道要往哪去,干脆有路就走。省下选路的精力去和朋友喝喝酒、打打游戏、惹个祸之类的。他很悠哉,没有为难自己的原则,喜怒全凭喜好。今天可以为你两肋插刀,明天也可以因为跟你争执农大的菜好吃还是师大的菜好吃而插你两刀。
很久很久之后伍月笙提起陆领,用四个字来评价:野生动物。
大家都高举四脚赞成这个形容词。
而陆领形容伍月笙也非常有意思,虽然欠缺了点儿美感,但相当准确。
个子挺高……没白眼仁……长发。
当一辆白色轿车停至不远处,一个女人下车朝吴以添迎面走来的时候,他脑中直觉地浮现这些特征。眼看要擦肩而过,吴以添不甘心,头的偏转角度越来越大,直至生理极限。令他欣喜的是,对方竟也回过头来看他,脚步慢了下来。
伍月笙心里想的是:这人长得跟李述好像。
吴以添用两倍于前进的速度退至她面前,犹豫地开口询问:“35?”
“……”伍月笙疑惑地望着他。什么叫三五?切口?该不会是捣腾“烟”的吧?
“你是00035吧?”车停的位置没法看到车牌。
伍月笙干笑:“别叫狱号儿行吗。”交警?穿便衣有执法权吗?再说她又没违章。
中了!吴以添嘴巴张得老大:“还真是啊!”
“那你是吗?”伍月笙没头没脑地问。
吴以添不明所以,想了一下,自作聪明地回答:“是我啊。那天早上追尾的帕萨特。”
话说伍月笙日前从校方指派的实习单位英勇下岗,近些天闲在家里与更年期母亲的生活不堪回首,不出一个礼拜就放弃混时间伪造实习报告的念头,重新投简历找工作。昨天接到一家广告公司的面试电话,程元元比女儿兴奋,她说我儿你这大好年华的,哪能荒废在家里,要积极工作努力创造出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来。伍月笙心知肚明,闲在家里娘俩儿大眼瞪小眼,她上哪认识男人去啊。打心眼儿里不想让老妈又有念相,但相较在家听紧箍咒,两害取其轻,还是决定出来认识男人了。
一大早就被程元元包装完毕踢出来,还是个混浊的脑袋。所以听到陌生男子提到“那天早上”,伍月笙猛地失忆了一下。
吴以添很激动,有幸见识到让六零连着吃两次蹩的传奇人物。“就是在松雷对面啊。那天我哥们儿开的车。肇事儿了下车跟你说话你骂他来着。后来他在他们学校对面还见着你车了,等到你出来想付一部分修理费,让你给当成……搭讪的了。”挂马子,吴以添汗颜,人姑娘家好意思说,他倒不好意思重复了。
伍月笙的记忆正渐快地读取,吴以添一说到松雷,她就想这回事儿了。毕竟谁也不是成天遭遇追尾的。但这人说话太快了,她也打不断,只好一直听到他说下去。
不是,说起话来就不像了。李述的音色更沉一些,而且也不可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记起来没有?”
伍月笙点头。摸出手机看看时间:“有事儿吗?”
吴以添很大方地说:“没事儿啊。”想想又贼溜溜补充,“你要真不打算让我付修理费了就没事。”
修理费自然是六零掏。
让我们与吴小人一同期待三战爆发。
第六章
听完吴以添的话,伍月笙没多想:“拜拜。”
光赔钱有个屁用!要是有可能,她希望抓一个替身摆在程元元面前挡唾沫。问题是没可能,程元元是狮子又不是疯子,只会对帝豪的小姐和她女儿发飙,在外人面前一律披着华丽的母猫皮。
抱着了一事是一事的态度,伍月笙快速处理完这起交通事故后续。之后按记下的地址走进了不远处的写字楼。
电梯下行的指示灯前,两个人面面相觑。
伍月笙面露鄙夷。
不是她自恋,是男人太闲。这年头果然没人无缘无故哭着喊着要赔钱的。
吴以添又不傻,当然理解盯穿他那两道目光是什么含义,尴尬地抢白以表立场:“我去17层。1709,凯亚传媒。工作证没带,名片你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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