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先回去了。”
沈心媛把两个手提小布袋交给了林海升,海升嗯声点了点头,目送着沈心媛走出大院,然后对着大女儿轻声道:
“小蓓,你先带弟弟回房间睡觉。”
林幼蓓懂事地牵过林建设的手,两个小人精“蹬蹬蹬”地跑回了房间。
亮着路灯的院子里,蝉鸣已经消失了,只剩沈三爷的大黄狗百无聊赖地趴在院门口打盹。
“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海升没有抽烟的习惯,自从上辈子进了医药大学,香烟与尼古丁很少主动地出现在他的生活范围里。
但他此时真的很想捏着一支烟,就在手指间轻搓一搓,免的无事可做。
“才下火车不久,我的行李都放在招待所了。”江曼华撩了一下耳边垂下的大波浪卷,一只硕大的耳环悬在耳垂的下方,穿着与妆容,颇有90年代初期港风的意思在:
“你变了很多,海升。”
“现在你应该叫我海升同志,或者老林同志。”林海升纠正道:“如果你是回来看孩子的,我不会阻拦你探望,但是你现在已经看视过了。”
说实话,林海升对江曼华没有什么好感,即便有着原身记忆影响他的感情判断,但他对能够抛下孩子,独自远走他乡的这个人,着实不需要留什么情面。
人可以有梦想,但不能以梦想为借口,推卸应该承担的责任。
“我看了你的书!”
见林海升转身要走,江曼华急忙喊住了他:“海升,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无论是思想,为人,还是气质上……你以前从不会看书的,更别说写书了。”
林海升回答的很简短:“人都是会变的。”
“是啊,人都是会变的。”江曼华走近了两步,轻声细语道:
“我在《钟山》上看到了你写的《人生苦旅》,意识到之前自己似乎有点莽撞了,不仅伤害了你,也伤害了孩子们。”
林海升没有立即反驳她,他静静地注视着江曼华的眼睛。
如果说沈心媛的眸子是一池灵动的湖水,那么江曼华的眼睛就是盛满了灯红酒绿的一张老照片。
“如今我在粤省做对外贸易,生活改善了很多,也有了说话的底气。海升,我现在很想修复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想弥补你和孩子们。”
林海升冷笑了一声:“如果我没有发表《急诊故事》,也没有写《人生苦旅》,你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回来,和我说这些话?”
“我……海升,你听我解释。”江曼华有些语塞。
“我说了,你应该称呼我为林海升同志。”林海升定定地看着江曼华,面色辨不出喜怒:
“你有没有发现,现在的你和我们已经全然不一样了么?妆容,服装,乃至口吻,思想——
如果说以往的江曼华还留有一点值得我遗憾的回忆,那么现在,可能连一缕皎洁的月色都不如了。
当着两个孩子的面,我并不想给你难堪,也不想拿着扫帚把你赶出去,你需要知道的是,林海升不是一个投机的指标,可以被人招之则来、挥之即去。”
林海升从容地说完一整篇话,仿佛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江曼华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而这样的发现,无疑使她更加挫败。
“站在孩子的角度,我很感谢你回来探望他们,如果你需要订返回粤省的火车票,我现在就可以帮你买。”
林海升关上了门,平静而淡漠地留下了一句:“再见。”
宁都巷街道上。
沈心媛独自走在夜色旖旎的马路上,沿街的几缕灯光从树荫中漏下,层层叠叠的,影影幢幢,像是她此刻剪不乱理还乱的心绪。
九月底的徽京,昼夜温差渐大,夜风拂过,寒津津的凉意便从手臂上升起。
沈心媛觉得有点儿凉了,她斜挎着那只女士拉链小包,左手摸着右手的手腕,懊悔今天出门的时候穿的少了。
“叮铃~”
一道自行车车铃在她的身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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