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柠眼里有薄怒,深呼吸一口气,寒笑:“青玉福安把店铺关了,她要躺着让她躺着,我们放假一天。老婆婆,我沈雪柠不是软柿子,若你真的以为可以讹到我,欢迎你在这里躺个十天八天啊,不打紧的,您继续,躺在路中间,当心被车压着了。”
“呸。”不知是谁朝老婆子吐口水。
老婆婆把口水一擦,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在地上睡着,咬牙切齿:“没事啊,我就当做晒晒太阳!!!”
沈雪柠冷冷地瞥她一眼,这种老婆婆最麻烦了,拉不得动不得绑不得,八十多岁了,你和她吵架吧,万一把她气死了,你还得担责。于是沈雪柠转身,素手正欲关门时——
“慢着。”顾清翊大喊。
原来不远处的顾清翊和江嵘一直站在街头默默看着,他们本欲帮忙时,却发现沈雪柠很聪明、足够自保,就打算静观其变。
这一番伶牙俐齿、冷静处理,不急不躁,倒是彻底惊艳了顾清翊,这也算是沈雪柠的另外一面吧?她站在那里,一身白色雪裙,优雅静美的像掬月光,遇事不慌不忙;看上去娇娇瘦瘦的仿佛风吹就倒、腰不堪折,可她却像根纸纤细但永远不会倒下的新荷,美丽且坚韧。
江嵘摇摇头,看向沈雪柠时眼中冒着星光,感叹道:“我家阿柠太棒了,下得厨房上的厅堂斗的过坏人!真棒”
“什么叫你家的?”顾清翊冰冷至极地瞧他一眼,“你别以为柠柠接受了你杀手的身份,就会和你在一起。”
“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江嵘高兴地挑下巴。
他与顾清翊并肩而立,同步走去。
江嵘忽然发现自己一袭天青色阑衫,比不上顾清翊那袭玄黑白鹤华袍有气势,从前他是为了装穷不让阿柠起疑心,才穿的那么寒酸,如今阿柠不介意他的身份,那他……也要好好捯饬下自己,免得在外表上输给顾清翊。
三人走过去,沉云野亮出那块崭新的纯金做的方正令牌,上面云纹繁复,做工十分精细,刻了个遒劲有力的翊字。众人立刻跪下行礼。
“参见翊王,翊王万福金安!”
周围跪倒成一片。
如今顾清翊身份是异姓王,自然,沈雪柠也是要叩拜行礼的,昨晚没行礼是因为一时间还没适应他从侯爷变成王爷,忘记了施拜见王爷的立。
沈雪柠双手重叠放至额头,跪在地上,与江嵘、青玉等人行礼。
顾清翊几步并作一步垮来,亲自扶起沈雪柠:“免礼。”
众人起身。
顾清翊左手负在腰后,身姿端正,威严的目光巡视众人,最后落在老婆婆身上:“沉云野去寻沉府尹,让他现在派衙役过来,把这对母子关进牢中,请他按诽谤和陷害、敲诈三种罪名来判。”
挺尸的老婆婆吓得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不知所措。
“老婆婆啊,不是我说……”江嵘蹲地,指腹沾了她流的血,放在鼻尖后摇摇头,“你这狗血备的也太假了,你若真受伤,才眨眼功夫,流出的血断然不会凝固的那么快。你这个老人,太坏了。”
江嵘习惯性将狗血往旁边擦,把顾清翊当做了永临。衣袖上被擦了狗血的顾清翊:“…滚。”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江嵘讪笑两下。
老婆婆眼看百姓最为信服办案最公正的翊王都来了,当下抱住沈雪柠的小腿,哭天抢地地喊:
“姑娘,姑娘我错了,我都是为了我儿子啊!我只有一个儿子,四十多了还没娶媳妇,要不然我又怎么会这把年纪了,还出来干讹人的事情!?你原谅我吧,你帮我向翊王爷说说情,求求你。若我被关进去了,谁给我儿子洗衣做饭呢?”
旁边一言不发的四十多岁男人,着急的满头大汗,这才用手匆匆比划半天。众人看不懂,心想这是为他老母亲求情吧。
这位至始至终都没说话的男人,沈雪柠想起来了,他是个哑巴。
懂哑语的江嵘看着他的手势,翻译道:“讹人这事儿,我可没说一句话没参与,要判刑就判她!别抓我!”
“……”“求情个锤子!”“原来是个啃老的蛀虫。”
“对啊,真的要抓就抓我一个人吧…我儿子还小,才四十多岁,若坐牢身上就有污点了,以后怎么找活计谁会要他?我八十了,我不在乎坐牢,牢里还有饭吃,不会被饿死。”老婆婆转头,又跪行至顾清翊脚下磕头。
“唉。四十多了,还叫小?”沈雪柠叹气,“惯子如杀子,他是哑巴又不是瘸了残了,这么大年纪不晓得去做工养活自己吗?还需要老婆婆你出来靠讹钱为生?”
老婆婆一听就不高兴了,护住自家哑巴儿子:“他是我儿子,我不养他谁养他?”
沉府尹急忙带兵赶来,抓走了老婆婆母子,一边擦汗一边道:“老惯犯了,这老婆子二十年犯了三十次案,都是讹钱进去的,为了给他儿子攒娶媳妇的钱,哪想她讹的钱全给她哑巴儿子赌去了。”
闹剧结束。
周遭散场。
沈雪柠走回铺子,站在台阶上,朝大家颇为歉意地讲:“今日酒坛盖子全被那老婆婆掀翻在地,怕有灰尘进酒里,所以……“她沉吟了下,“全部半价贱卖。”
“还有那桂花酿的大酒坛被老婆婆扔了死老鼠进去,也肯定不能要的。福安你去当着大家的面,把那大坛桂花酿搬到对面水沟全部倒了!本店绝不卖脏酒、毒酒、坏酒、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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