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才决定要去看哈尼雅。
哈尼雅坐在梅丹佐的卧室,窗边,浑身上下,乃至眼睛,都被白色绷带裹住。失去了翅膀还好,只是不能去帝都的某些地方。而且等他伤好以后,翅膀可以再修复。
但,失去了眼睛,就只剩黑暗。
光芒洒入窗棂,染得窗帘半橙半红。窗外金色的天堂,他看不到。
人一旦失去视力,听力就会分外敏锐。
我们还在楼梯上,哈尼雅就轻轻问:“天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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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想着天父吗?”我假怒,他亦看不到。
“啊。”哈尼雅立刻站起来,“父亲,你回来了。”
我忙跑过去,把他按回坐位,在他身旁坐下。
“你身上还有伤,别乱动。眼睛还疼吗?”
哈尼雅抬头,绷带上有斑驳的血迹。他摇摇头。“只有一点,没有关系。”
指尖缓缓擦过他的眉毛,想试图抚平他的痛苦,却越发觉得无力。
看着哈尼雅长大。他有一双漂亮的蓝眼睛。
而那双眼睛,不在了。
鼻尖酸涩到疼痛。所幸他看不到我。“儿子,我很快就替你打败魔军,把玛门拎到你面前让你打。”
“不,不。”哈尼雅慌乱地摇摇头,却音触动神经按着太阳|穴,“不要再打下去。玛门没有错,我杀了七万人。”
“儿子最重要。”
连梅丹佐都看不过去,在后面不耐烦地嚷嚷:“小米迦勒,你怎么一回来就做让人不爽的事?”
“我做什么了我?”
“哈尼雅就是给你惯坏的,你还想怎么害他?”
“不知道谁在他受伤的时候哭得跟个野兽似的。”我把哈尼雅的脑袋靠自己肩上,特别禽犊。
“我什么时候哭了?”
“你敢说你没哭。”
“好好好,我服了。你开始不是说要和我商量事么。”
“哦,那是备战的事。一会下来和你说,你先下去。”
“好好好,我走我走。”
主人被赶下楼。
又如何形容得出此时的感觉。愧疚二字早已不够。在这样的情况下,难过的人何止是哈尼雅。但也正如拉斐尔所说,我怎么去面对贝利尔和玛门。
哈尼雅握紧我的手,手指冰凉。
“觉得冷?我去把窗子关了。”
我正欲起身,被他拉下。“别。我只是觉得开心。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他搂紧我的腰,小声说,“对不起。”
我摸摸他的头发:“我不是说不在意了吗?再道歉就是撒娇。”
他嘴角轻轻扬起,并没有说话。
“唉,以为儿子长大喽,没想到还是个小孩。”
“父亲,现在我想通了。”
“嗯?”
“你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我永远支持你的选择。”
我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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