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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讲六壬花前阐妙旨观四课牖下窃真传(第1页)

话说紫芝正在思忖,只听芸芝对再芳道:“天盘排定,先将本日干支从中空一格,写在两处,再起四课。今把一课、二课、三课、四课写来你看。此是起课入门,最为切要。向来各书从未指出,以致初学无从入手。这是妹子因姐姐学课心切,所以独出心裁,特将门户指出,姐姐从此追寻,可以得其梗概了。”

辰申午戌申子戌甲申午戌申子戌甲午戌子戌甲戌子戌甲丑寅卯辰子已亥午戌酉申未紫芝忖道:“向来课书只讲三传,从未讲到四课,令人无从下手,非口授不能明白。今既晓得天盘四课,再将课书三传合参,自能知其来路,何必又要口授?他向来不肯教我,那知我倒会了。”

芸芝道:“我把这个式子一层一层分开讲给你听:即如甲子日起课歌诀是‘甲课在寅’,即看地盘寅上所加之时,如所加是戌,即于日干甲上写一戌字,支干中间所空之处亦写一戌。凡课皆如此。此是第一课。一课起后,再看地盘戌上所加之时,如所加是午,即于戌上写一午字,此是第二课。盖寅上得戌,戌上得午也。二课起后,再看地盘子上所加之时,如所加是申,即于日支子上写一申字,子字之旁也写一申,亦如第一课戌字一样。凡占皆如此。此是第三课。三课起后,再看地盘申上所加之时,如所加是辰,即于申上写一辰字,此是第四课。你把这话同那式子对看,无不了然。古人起课歌诀都是‘甲课在寅乙课辰’,必须改写‘甲课寅上乙课辰’,初学始无舛错之虞。四课起毕,然后照着古法,再起三传,如‘元首’、‘重审’之类,课经所载甚详。三传明后,再将《毕法赋》以及《指掌占验》不时细玩,自能领会。”

再芳道:“即如起贵人,‘甲戊庚牛羊,乙己鼠猴乡,丙丁猪鸡位,壬癸兔蛇藏,六辛逢马虎,此是贵人方’。这六句歌诀虽然记得,至如何起法,尚不明白。”芸芝道:“所谓‘甲戊庚牛羊’者,谓甲日或戊日或庚日占课,贵人总在天盘丑未之上,盖丑属牛,未属羊也。”再芳道:“妹子闻得贵人有昼贵、夜贵、阳贵、阴贵之分:上一字为昼、为阳,下一字为夜、为阴。即以首句而论,丑为甲戊庚昼贵,未为甲戊庚夜贵。但每日既有两贵,为何往往占课却写一个贵人哩?”芸芝道:“贵人虽二,要看来人所报之时:如所报之时是子、丑、寅、卯、辰、巳,则用昼贵,夜贵不论;是午、未、申、酉、戌、亥,则用夜贵,昼贵不论。或以卯酉分昼夜者,或以日出日没分阴阳者,议论不一。据妹子愚见,似以子至已为昼、为阳,用昼贵为是,午至亥为夜、为阴,用夜贵为是。如此用去,恰与古人所谓‘天干相合处,便是贵人方’其义甚合。姐姐久后自知。”

再芳道:“课传一切,蒙姐姐指教,略知一二。至于怎样断法,还求姐姐讲讲。”芸芝道:“课体不一,事务纷纭,虽云课止七百有二,但时有不同,命有不同,断法岂能一定?若撮取其大略,总不外乎生、克、衰、旺、喜、忌六字,苟能透彻此理,无论所占何事,莫不一望而知。姐姐细心体察,慢慢自能领会。”再芳道:“姐姐何不将这六字大略谈谈哩?”芸芝道:“妹子新著一部《大六壬类纂》,上面无一不备,将来拿去,姐姐一看就明白了。”

紫芝在窗内喊道:“我明白了!”把二人吓了一跳。芸芝回过头来,见是紫芝,不觉变色道:“这里空空的,我们坐在此处,就是没人惊吓,心里也觉胆怯。那里禁得冒冒失失这一声,此时心里跳个不住。要像这样顽法,不顾人死活,这可了不得了!”紫芝道:“姐姐,你不怪自己,反来怪人!”芸芝道:“为何倒怪我自己?”紫芝道:“你的课既灵,刚才在此坐时,为何预先不起一课?若课中知我躲在窗内,岂不省此一惊么?”芸芝道:“要像这样处处起课,将来喝碗茶,吃袋烟,还要问问吉凶哩。”紫芝道:“姐姐莫气,我说个笑话你听。”芸芝把手按住两耳道:“罢,罢,罢!我不听!”紫芝道:“你不听,我改日再说。”

说罢,走到金鱼池边。只见唐闺臣、陶秀春、纪沉鱼、蒋星辉、掌骊珠五人都在池边垂钓。紫芝道:“池内菱藕甚多,你们莫非借垂钓为名,偷吃蟠桃么?”掌骊珠道:“你要赖人做贼,也把谎儿撒的完全些。如今才交四月,不但藕是老的,没人吃,就是菱角也未出世哩。”蒋星辉道:“菱藕虽未见,我倒看见有枝血紫的灵芝,可惜被狗衔去。”陶秀春道:“这句骂的有点意思。”紫芝要想编个笑话回他,偏又想不出。因向闺臣道:“姐姐可曾钓几个?”

纪沉鱼道:“闺臣姐姐未曾垂钓,先把钩儿去了,所以尚未钓着。”紫芝道:“既要钓鱼,为何倒把钩儿去了?”闺臣道:“我虽垂钓,却志不在鱼。若暗藏毒饵,诱他上钩,于心何忍?此时面对清泉,颇觉适意,虽不得鱼,亦有何妨。”沉鱼道:“闺臣姐姐是无钩之钓,所以不曾得鱼。妹子不知为何。”沉鱼道:“闺臣姐姐是无钩之钓,所以不曾得鱼。妹子不知为何,也未钓着一个。”紫芝道:“姐姐尊名明明说是鱼都沉了,如何还想钓着?倒是婉如姐姐所说海外‘云中雁’,你去弄个‘鸟枪打’,那雁只怕倒可落下;若要想鱼,却是难的。”一面说着,忽然把腰弯下道:“我这脚缝疼的狠,不知什么塞在里面?”故意在绣鞋边摸了一摸,把手退出,望一望道:“呸!我只当什么东西,原来是个灰星子塞在脚缝里!”星辉听了,放下钓竿,起来要打。

紫芝慌忙跑开,来到百药圃。只见史幽探、周庆覃、国瑞征,孟兰芝远远走来。兰芝道:“妹妹到那里去?”紫芝道:“我同青钿妹妹赌东,要到各处查查人数。”周庆覃道:“姐姐为何赌东?”紫芝把上项话说了。国瑞徵道:“这个东道你如何同他赌?莫讲分在几处不能记,就是这一百人教我一个一个念出来,我也不能。看来姐姐竟有八分要输了。”紫芝道:“这也论不定。你们四位适从何来?”

史幽探道:“我们才在菊花岩抢了一回状元筹,此时要到莲花塘,听听亚兰姐姐笛子去。”紫芝道:“状元筹又不费心,倒也好顽,为何半途而废?”

兰芝道:“只因幽探姐姐五红得了状元,正自欢喜,谁知不巧我又掷了六红,夺了过来,因此幽探姐姐不高兴,把状元筹歇了。”紫芝道:“六红盖五红,就如他的文章比你高,这个状元应该他得。要像这样就不高兴,设或把后十名弄到前面,又将如何哩?”兰芝道:“你去罢,不要乱说了。”四人携人去了。

紫芝自言自语道:“今日方替闺臣姐姐出了这口闷气。”一面思忖,已进了百药圃。只见陈淑媛、窦耕烟、邺芳春、毕全贞、孟华芝、蒋春辉、掌浦珠、董宝钿八人在那里采花折草,倒像斗草光景,连忙上前止住道:“诸位姐姐且慢折草,都请台上坐了,有话奉告。”众人都停了手,齐到平台归坐。

陈淑媛道:“妹子刚才斗草,屡次大负,正要另出奇兵,不想姐姐走来,忽然止住,有何见教?”紫芝道:“这斗草之戏虽是我们闺阁一件韵事,但今日姊妹如许之多,必须脱了旧套,另出新奇斗法,才觉有趣。”窦耕烟道:“能脱旧套,那更妙了,何不就请姐姐发个号令?”紫芝道:“若依妹子斗法,不在草之多寡,并且也不折草;况此地药苗都是数千里外移来的,甚至还有外国之种,若一齐乱折,亦甚可惜。莫若大家随便说一花草名或果木名,依着字面对去,倒觉生动。”毕全贞道:“不知怎样对法,请姐姐说个样子。”紫芝道:“古人有一对句对的最好:‘风吹不响铃儿草,雨打无声鼓子花。’假如耕烟姐姐说了铃儿草,有人对了鼓子花,字面合式,并无牵强,接着再说一个,或写出亦可。如此对去,比旧日斗草岂不好顽?”邺芳春道:“虽觉好顽,但眼前俗名字面易对的甚少。即如当归一名文无,芍药一名将离,诸如此类,可准借用么?”紫芝正要回答,忽然想起青钿东道之事,连忙说道:“妹子有件事,少刻再来。”

说罢,走到外面去寻青钿。找来找去,找到梅花坞,只见董青钿同宋良箴、司徒妩儿、廖熙春、缁瑶钗、蒋秋辉在那里摆着算盘,谈论算法。蒋秋辉道:“刚才所说这些归除之类,无甚趣味。据我愚见,莫若大家随便说一难算之事,请教众人,如有人答得出固妙,倘无人知,自再破解。诸位姐姐以为何如?”缁瑶钗道:“如此甚好。就请那位先说一个。”廖熙春道:“因谈算法,忽然想起前在家乡起身时,亲戚姊妹都来送行。适值有人送了一盘鲜果,妹子按人分散,每人七个多一个,每人八个少十六个。诸位姐姐能算出几人分几果么?”司徒妩儿道:“此是盈月肉算法,极其容易。以七个八个相减,余一个为法:多一个、少十六个相加,共十七个为实。法除实为人数。这帐一为法,一归不须归,十七便是人数。以十七乘七个,得一百一十九个,加多一个,是一百二十个。乃十七人分一百二十个果儿。”熙春道:“向来算法有筹算、笔算、珠算,今姐姐一既不用,即用嘴算,又简便,又不错。”宋良箴命丫环取出百文钱道:“妹子不喜算法,却有两个顽意。一名‘韩信点兵’,一名‘二十八宿闹昆阳’”

紫芝等的发躁,只得上前拱手道:“诸位请了,我要兑换几两银子。”青钿道:“此话怎讲?”紫芝道:“这里钱也有,算盘也有,不是要开钱店么?”

青钿道:“开钱店倒还有点油水,就只看银水眼力还平常,惟恐换也不好,不换也不好,心里疑疑惑惑,所以不敢就开。姐姐何不出个新奇算法顽顽哩?”

紫芝道:“别的顽意都可奉陪,就只此道弄不明白。不瞒姐姐说,一个小九九儿学了半年,我还只当九九是八十三哩。你跟我来,宝云姐姐找你哩。”于是一同来至白术亭。未知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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