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院进不去,前院又有动静,唐镜心里直打鼓。
按理说到了这个时间,前院应该落了锁,熄了灯,只有两三个值班的下人守着。但木司徒几个老师傅人都不见了,大半夜的,他们总不会偷偷摸摸出了童府……
除了前院,他们还能去哪里?!
眼下藏锋不在,唐镜没有可以报警或者招来帮手的办法。思索许久,唐镜觉得只靠他和口袋里的一把小匕首,大约什么事也做不成。
此时此刻,他能想到的引来救兵的办法,似乎只有放火这一条了。
童宅的地点比较偏,但偏不代表荒无人烟,相反,从童家后院出去,大片的田地都是童家的,而相隔不远的村子里住着的也几乎全是童家的佃户。这些人看到童家起火,很大的可能性会想着赶过来救火,或者去报告救火局。
如果惊动的人够多,人来的够及时,或许可以制止这一场惨案。
但让唐镜迟疑的,也是这些人的身份——他们都是童家的佃户长工,吃的都是童家的饭,关键时刻,他们很可能还是会听童家的话。
不管怎么样,他总要摸进前院去试探试探,看看情形是不是他预料中的那么糟糕。
前院的院门已经从里面锁了起来,门外还有人看着。唐镜不敢冒头,只能偷偷摸摸往长工住的那个院子摸过去。
长工们都被送去干农活儿了,现在院子空着。唐镜打算从那里翻墙进前院去。
到底也是他住过的地方,唐镜对后院的地形还是摸得透的。因此一刻钟之后,他很顺利地就踩着一个倒扣在地上的竹筐,攀上了前院的院墙。
院墙内是几株高大的银杏树,枝叶茂密,不但挡住了院内的人望向外面的视线,也挡住了唐镜窥视院里的目光。他探头张望了半天,也只看到瓷窑前面好像有人来来往往地搬运什么东西,再远处,童嘉铭的工房里像是有人在里面,有淡淡的光亮透出来。
除此之外,唐镜就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了。
既然没有人注意到树丛这边的动静,唐镜胆子也大了,索性爬上了墙头。从高一点的位置望过去,唐镜终于看清楚这些人是在把工房里的瓷胚往瓷窑里搬。调换一下视角,唐镜还能看到瓷窑门口围着几个熟悉的身影。
唐镜叫不出他们的名字,但看身影应该就是木司徒那几个人。
唐镜留神倾听,但从墙头到瓷窑至少还有将近百米的距离,他能偶尔捕捉到几个单音节就算耳朵厉害了。
唐镜不死心地往前凑了凑,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耳朵上。
仿佛有一阵微风吹过,将他们的说话声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唐镜的耳朵里。
一个苍老、略微沙哑的声音,正在跟窑工交代等下烧火的火候控制问题。旁边几个人也时不时地插一两句话。
他们说的都是行话,唐镜听不太懂。但首先说话的人是木司徒,唐镜认得他的声音。
“这一次不能出错,”木司徒一副不放心的语气,反复叮咛,“温度不可升的太快……”
童家的窑工也都是多年的老手了,怎么烧火的问题没有人比他们更精通,但在木司徒面前,他们也只有连连答应的份儿。
“这一批松木,我都看过了,”另一个老头咳嗽两声,有些紧张的说:“都是再好不过的马尾松……不会有错的。”
“那就好。”木司徒有些心神不定,问旁边的人,“还有多久?”
旁边的人忙说:“快了,快了,再有一刻钟。”
另一个老师傅小声嘀咕,“我还以为清言大师能过来呢。”
旁边几个人纷纷附和,显然对清言大师不能赶过来略有微词。
“你们知道什么?!”木司徒有些不高兴,“清言大师如今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一动,难保不被人注意到。就算他想来,咱们敢让他来吗?!”
旁边的人不吭声了。过了一会儿,又有人叹气,“没有清言大师给念经……”
“闭嘴吧,”木司徒呵斥他,“该怎么做谁还不知道?又不是头一遭做这事……景明镇的事,还不够堵你们的嘴?”
老师傅们都消停了。
木司徒却仿佛来了脾气,怒冲冲的说道:“景明镇那一次,若不是请了清言大师,惹人注意,哪能招来后头的那些麻烦?那一窑瓷……唉,多少年没见过那么好的瓷,那釉色,那光泽……”
几个老头子一起唏嘘起来。
偷听的唐镜却汗毛直竖。景明镇,这里说的,不就是那个用窑主的一对儿女去祭窑的凶案吗?!
这老东西偏偏还一脸的惋惜回味……
这分明就是死不悔改!
唐镜恨不得把这几个老头子拖过来揍一顿。但这么一打岔,唐镜忽然又听不见他们的说话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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