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罗静这是接受讯问以来第一次表露出惊讶的情绪。
但是很快,这种情绪伴随着问题的展开而迅速消逝。她又恢复成了那个一问三不知,连个表情都奉欠的“冷美人”。
“你和死者是不是有婚外情?”
“死者多次以曝光你们的关系来勒索你,你给他汇了不少钱,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
“你不开口并不能解决问题,劝你还是配合我们的调查……”
无论他们怎么变着法儿引罗静开口,对方始终不为所动,似乎完全将他们的话语屏蔽了。面对这样一言不发的对手,哪怕有再高超的审讯技巧也是白搭。
韩章万万没想到,他还真遇到个撬不开的蚌壳。
他们现在手里唯二的证据,就是楚楠手机里的那些勒索短信以及那坛检验出蛇毒成分的蛇酒,但这些都只是间接证据,还不够有力到取信检察官和法官的程度。
调查似乎陷入了僵局,两人结束讯问回到办公室时已是身心俱疲,而48小时迫在眉睫,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梁平审视着密密麻麻的证据墙,摸着下巴道:“或许我们应该换个思路,从犯案手法查起。凶手的蛇毒是怎么来的?是如何被死者摄入体内的?凶手为什么没有将蛇毒丢弃而是下到了剩余的蛇酒里?目前来看,似乎最有嫌疑的成了楚骏海和罗静。”
韩章靠坐在办公椅内,闻言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果这是楚美怡为了罗静和楚楠之间的婚外情而采取的报复手段,她完全没必要发那条质问短信暴露自己。”
都已经决定下黑手了,还问那么一句,显得太多此一举了,与整个缜密的谋杀环节不符。
韩章这次不算专案组成员,一切都是辖区派出所的“友情帮忙”,眼看时钟已经走到22点,梁平不好意思再留他,就让他先回去了。
韩章回到家已经夜里11点,让他没想到的是,林春舟竟然还没睡,正在客厅看电视。他的车因为楚楠的案子迟迟无法取回,这几天彻底放了假,连一向严苛的生物钟都不算数了。
一点安静地趴在沙发一角,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睡得香甜。
“你回来啦。”林春舟在家穿得比较单薄,被屋外冷风一吹立马打了个喷嚏。
韩章忙关了门,将寒冷的晚风隔绝在外。
“怎么还打喷嚏了?感冒了?”他很自然地走过去,将掌心贴在林春舟额头上试探。
林春舟略有些不适,刚要挣开,就听头顶上方的男人轻啧了声。
“别动!”
这两个字也不如何吓人,但林春舟听了果然就不动了。
好乖。
韩章低低笑了起来,收回掌心,顺路揉了揉对方头顶:“没发烧,大概有点感冒了,我给你找粒药吃好不好?”
林春舟被揉乱了一头黑发,他近视不深,在家就不太戴眼镜,这会儿仰起脖子看向韩章,眼眸微微眯起的模样,迷茫中带着一丝慵懒,显得与平时格外不同。
韩章舔了舔后槽牙,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去给林春舟找药。
最后他在自家快要生灰的医药箱里找到了一盒感冒药,将它递给林春舟后,他便起身去厨房给对方倒水了。
等他拿着水回到客厅,就看到林春舟左手拿着药盒,右手拿着一版药,一脸疑惑不解。
“怎么了?过期了”
林春舟将手里的药举起,展示给他看:“你是不是之前吃药的时候放错盒子了?这不是感冒药,是某种消炎药。”
韩章一愣:“放错了?”
倏忽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一缕飘忽的念头,就像一尾滑溜的泥鳅,在它即将滑出他思维之际,他一把抓住了它的尾巴,将它狠狠拖了回来。
他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因为他觉得自己可能知道了凶手的下毒手法。
“如果你想毒死一个病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他突然问向林春舟,神情无比认真,没有一点开玩笑的痕迹。
如果是一般人恐怕早就要骂“神经病”了,然而林春舟没有,如同韩章认真的询问,他给予了认真的解答。
“偷换他的药。”林春舟的回答几乎没有一丝迟疑。
韩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林春舟这样的问题,也许他只是需要一个聪明人的辅证,来证明自己的推论不是天方夜谭。也许他潜意识里认为,同样身为行事缜密的人格,林春舟的思维模式或许可以和凶手同步。
“我会偷换他的药,将毒药混在他一直吃的药物里,可能有一百粒那么多,哪一天会毒发我自己都不知道,可能是今天也可能是明天。我不需要做到完美,我只需要做到存疑就行了。”
“存疑?”韩章轻声呢喃着,舌尖抵住牙齿,似乎在反复品味这两个字的韵味。
蛇毒为了便于保存贩卖,一般都会制成冻干粉的形式。如果罗静将胃药胶囊里的部分颗粒替换成蛇毒粉,明胶在胃液中溶解发生崩解反应,法医检验时所有的东西早就混在了一起,根本无从得知真正的摄入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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