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立刻哀嚎起来,“为什么我总是这样遇人不淑啊,好容易撞见一个,又是有主的。秀妍,再过几年,我是不是就得跟你合并同类项了啊?”
我但笑不语,自己早已是这些年轻人眼里的反面教材了。
回到办公室,意外看见工程师胡宏出现,他们这些做维修的,三天两头在外面跑客户,难得露一下脸。
“嗬嗬,胡工您这是打哪里冒出来呀?”我立刻神采飞扬起来。
胡宏手脚麻利的贴着要报销的出差发票,一边道:“刚接到通知,要我坐两天台,正好干点纸活儿。”
我们总是戏称接电话叫坐台,面客户叫出台。
张婷仍旧趴着,面包纹丝不动,我有点担心起来。
“你这样子下去可不行,身体会垮的。好歹吃一点嘛。”
张婷动了一下,眼神迷离的瞥了我一眼,“我想吐。”
胡宏立刻蹿过来,“想吐啊,喏,吐在这个纸箱里好了。”
张婷白了他一眼,“管好你自己罢。”
我倒是认真起来,“最好加个塑料袋,不然会漏的。”
胡宏得令,果然从包里翻出一个,往纸箱里套,然后摆到张婷脚边。
张婷直皱眉,“这么黑乎乎的,我看着想吐都吐不出来。”
胡宏乐道:“那岂不更好,你要想吐,就看看它,保管不难受了。”
正憨笑着,桌上的电话响了,我只得走过去接。
“秀妍,能出来一下吗?我在你们楼下。”
是钟俊海的声音。
四
我磨磨蹭蹭的下了楼,走到门外。
青青的草坪上,钟俊海手插进裤袋,略低着头,沿着莫须有的一条直线,缓缓的踱步。
我轻轻的踏进草地,柔软的不出一点声音,也不叫他,只是守在他必经的这一端,守株待兔的望着他。
金桂飘香的深秋时节,那甜丝丝的味道弥漫了四周,是我的最爱,不觉贪婪的深吸了两口。
他一点一点的走近,我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初中时期那个微红着脸瞧向自己的少年,却怎么也无法和眼前这个恬淡沉稳的男子重叠起来。
钟俊海终于发现了我,他脚步停顿,朝我微笑着,然后大踏步走了过来。
“你在巡逻么?小心保安投诉你抢他们的饭碗。”我笑着打趣。
他离我那样近,身上有淡淡的香,很清爽,却与桂花的味道截然不同。多年不见,他已足足高过我一个头,我不得不仰首看他,正午的阳光直射下来,我有些炫目,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这令我有些许不安。
我指了指三米开外的露天长椅,“去那里坐一会儿吧。”我提议着,径自走了过去。
两人坐定,钟俊海还是那样专注的打量我。
我不觉自省起来,今天难得穿了一款白色的拽地长裙,头发绻在脑后,应该算很端庄了,并无哪里不妥。
他大概感觉到了我的不自在,终于笑出了声,“我只是想不通,秦秀妍是什么时候转变成淑女的。”
我白了他一眼,也不客气起来,“那你呢,钟经理,你又是什么时候改邪归正的?”
他悠闲的将一只手搭到椅背上,缓缓道:“可能是虚荣心作祟,我从初二开始,就被老师当榜样一样树立在班上,忽然开窍了,再也不捣蛋了。你看,不管我们小时候多么反叛,到头来,总是要回归正常的生活轨道,否则,会很痛苦,你也一样,不是吗?”
我默然,可不是么,也许从认识到责任的那一刻起,我们就自己给自己套了把枷锁,一心向上,即使再沉重,也没勇气揪下来。渐渐的,也就习惯了这样的循规蹈矩,彻底和从前的狂妄一刀两断。
“我真没想到会在这种朝九晚五的地方碰见你,以为你会去事务所之类的地方。”我说。
“我在国外读的是企业类的财经学,所以想从企业的财务做起,至于以后怎样,随遇而安吧。”他泰然自若的说。
我在心底暗叹,有个那样的父亲,想做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嘴上却道:“如果这样,你更应该去温伯伯的公司,规模虽小一点,但锻炼肯定比这里多。俗话说的好,大公司做人,小公司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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