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乾启唇:“赵夫人说的老乞丐是何人?”
杜氏满是憔悴,叹了口气,只过了不惑之年,却一脸的沧桑,道:“多年前,我与婢女九儿到千魂冢给我那早早逝去的堂哥烧香,路上遇到一群带着白色面具的人在追杀一个老乞丐,这老乞丐躲在我堂哥的坟冢后,待我仔细一瞧,他身上竟还背着一个四肢绵软的瘫儿,那孩子看着不大,与我的大儿子年纪相仿,我便生了恻隐之心,将他们藏在马车里带回了赵宅,后来,我了解到他们跟人结了仇怨,打算逃往坤山圣皇之城寻找一位叫做吕道纪的大人!”
苏乾将目光投在薄遥身上,杜氏道:“我见他二人一老一小便多留了几日,待到他二人走后,城里突然来了戏班子,说是有个角儿,在坤山小有名气,舅父喜爱听戏,特意邀请我二人一同前去,谁曾想,赵钦之竟与那贱蹄看对了眼,在我眼皮子底下勾搭了起来,可我杜家世代清白,怎能忍受一个勾栏戏子与我同侍一夫?因为此事与他闹了许久,又用舅父加以威胁,才生是将那贱蹄拒之门外,加之那些日子我才生完小儿不久,身子骨大不如前,也没精力日日盯着赵钦之,没想到他二人藕断丝连,赵钦之竟用我的陪嫁钱给那贱蹄子赎了身,养在城北头的旧居当中,我自然是不愿的,上门去闹,谁曾想那贱蹄竟倒打一耙,说我抢了她的赎身契,赵钦之早已被她勾的失了魂,竟带着她来宅中向我讨要!”
“赎身契?赎身给钱要回卖身契便可,怎么还出来了赎身契?”苏乾满是疑惑。
“此事我也是日后才知道,这贱蹄是戏班子的名角儿,说起来虽地位低下,但挣的不少,赵钦之为了与之厮守,听了其蛊惑之言,签了赎身契,说是赎身契,其实就是要赵钦之正大光明将她八抬大轿娶进门的质要!”
苏乾:“那赵夫人可是真的将其取走了?”
赵夫人竖了眉:“自然是她无事生非!后来她闹得厉害,赵钦之趁我出门时,竟带她到我卧房找寻,院内小侍告诉我时,我怒火中烧,欲将他揪到舅父面前说理,没想到那一日他却突然幡然悔改,答应我要洗心自新,我也与他讲了条件,若是再与那贱蹄子有瓜葛,我便将他这龌龊事公之于众,让整个封蛟城百姓看看他赵钦之到底是个什么人!”
杜氏说的激动,孟双等人听得愤慨,纷纷破口怒骂赵钦之衣冠禽兽。
一旁小侍急忙递了茶给她,她连着饮了两盏,才歇下一口气继续道:“两月有余,赵钦之一直待我极好,直到我收到了那封家书。。。。。。家书说母亲病了对我思念的紧,又想瞧瞧外孙,叫我回去看看,我自是心急,便要求赵钦之与我回家省亲,他答应的痛快,还要亲自照顾带病的我,便让两个小侍看家,我们一家四口便上了路,可谁知,这一上路竟是送我儿上了黄泉路!
咳咳。。。。。。那一日,下了雨,正好是每年那毒虺的走蛟日,我们行在天水桥边,车轮陷进淤泥,赵钦之藉口下车查看,却突然将马车推入天水河,我母子三人皆不通水性,天水河河浪翻腾,四处都是漩涡,我与我儿被大浪冲散,就在此时,那毒虺竟从暗流中浮出,一尾将我扫到河岸处,我亲眼。。。。。。”
杜氏红了眼眶,两行热泪“唰”的顺着鼻翼留下,她哽咽道:“我亲眼看到我那大儿子与小儿子被河水冲到桥下,那毒虺冲到斩龙剑下想要帮我救起他们,它用前爪攥住我大儿,想要将他从水中救出,可没想到斩龙剑突然自己飞了起来,将它探向桥底的前爪整个砍断,我儿。。。。。。我儿随着那龙爪一起沉入了河底。。。。。。唔。。。。。。”
杜氏泣不成声:“那时我才知晓它哪里是毒虺,而是将要成龙的蛟啊!大儿没救下,小儿也当场溺弊,那时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苏乾突然想起在天水河底,他与薄遥被一只巨大的骸骨挂住,仔细一瞧竟是一只龙爪,爪中攥着一副枯骨,看体型差不多是个十岁不到的孩童。
“真他么不是个东西!虎毒不食子,赵钦之竟然做出这种有悖天良之事!”
苏乾朝夕向桌上一砸,噌的站起身子,怒不可遏的骂咧。
孟双也气道:“平日里看赵钦之倒是人模狗样,竟不知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禽兽畜牲!”
苏乾只觉得胸腔冲了一股子恶气,窝火的想要将赵钦之斩成碎块,他蹙额,问道:“这么说来,一切都是赵钦之预谋好的?”
杜氏哀泣道:“是!他见我还活着,本想杀我灭口,却被孟大哥遇到,这才留了我一命,又将一切事情都推在了那蛟龙身上,自那之后,我便开始装疯,一是为了保命,二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为我儿报仇雪恨!”
孟双抱愧,弯腰抱拳道:“赵夫人,对不住了,那日我的确不知事情是这般状况,若是知晓,我孟双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杜氏摆摆手,戚叹:“此事还要感谢孟大哥,如若不是你,我又怎么能活到现在!”
说着又对苏乾与薄遥道:“这一切都是他与那贱人预谋好的,他将我带回,我才知晓,原来这两个月,他忌惮舅父,一边安抚我,一边谋划如何人不知鬼不觉的杀了我,并名正言顺的将那贱人娶回家中,那封家书便是他们用我母亲之前的信件临摹而来,只是我实在想不通,杀我便罢,为何要对两个孩子动手,他们可都是他的亲生骨肉啊!”
苏乾见杜氏哭的可怜,心中不忍,道:“赵夫人,此事也是你迷了心,错认颜标不辨菽麦!历来都有门当户对之说,赵钦之一个清贫的白面儒生,入赘杜家,自然是不妥的婚事!人活的就是一张面皮,况且是带着傲骨的文人,他既能弓着腰进来,若非对赵夫人你情深意笃,那便是此人心机深沉,虚与委蛇,只是这么多年,那恶妇没将您至于死地,倒是算她存些良知!”
“良知?”杜氏满面戾色,冷笑道:“若不是那封赎身契,她怎可能留我?自从她进了赵家,将我宅院里里外外翻了数遍,就连这地都被她犁出了半寻有余!”
“赵夫人,为何不求助县丞大人?”苏乾疑道。
“你们有所不知,这贱蹄名叫白香,别看是戏子,魅人的本事不小,武功也极高,如果我将此事说到舅父那里,先不说没有证据,我与家中侍女更是难逃一死。”
“白香?”薄遥忽然启唇,眼睫微抬。
苏乾倏地转头,面上带着你难道认识她的疑惑。
薄遥狐疑:“赵夫人一直说她在找一份赎身契?”
赵夫人:“对,此物我的确未曾见过!”
薄遥:“白香是在老乞丐离开之后多久来到封蛟城的?”
赵夫人:“三日之后。”
三日?苏乾从薄遥与杜氏对话中听出端倪,如果薄遥知道白香,那此人定不简单,绝非普通梨园女子,说明赎身契暗藏玄机。
杜氏见二人神色有异,也闪过一丝疑惑,突然问了一个与此事无关的问题:“二位公子仪表堂堂,气质非凡,尤其是这位清秀公子看着有些面熟,敢问是哪里人?”
面熟?苏乾见她问的是自己,心中对于老乞丐和瘫儿的身份更加笃定。
“我姓苏,叫苏乾”
“苏公子。。。。。。”杜氏蹙眉,又转向薄遥:“那这位公子。。。。。。”
苏乾侧头看了眼薄遥:“薄遥,薄参辰。”
“薄?!”突然四下一片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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