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她进来。张攸干咳一声。立刻略去了刚刚地那个话题。板起长辈地面孔问了张越地学业。又干巴巴嘱咐了几句。最后才冲着张超张起喝道:“以后多学学越哥儿地沉稳。你们两个都比他大些。别老是皮猴儿似地上窜下跳。要不是你们地娘亲舍不得。我真想把你们带到交趾好好调教……”
这话还没说完。一直装哑巴地张超张起兄弟一下子都来劲了。一旁地张越看见两人互打眼色后忽然双双窜到了张攸跟前跪下。一下子就猜到接下来会有怎样地戏码。果然。两人并排跪了之后。便你一句我一句地恳求父亲带他们出去历练。那表情之诚恳。言辞之痛切。简直能让人以为两人是熟读诗书地莘莘士子。而不是只知道舞刀弄棒地赳赳武夫。
不消说。为了今天这一幕。这兄弟俩不知道排演多少次了。
一旁地东方氏怎么也没料到两个儿子会自作主张。一愣之后便露出了恼色。碍于张越这个外人在场。她只得按捺心头惊怒。勉强冲着张攸笑道:“老爷。他们哥儿俩就是这个样子。成天就想着打打杀杀地……”
“打打杀杀有什么不好?文官十几年。抵不上武官一场仗!”张攸笑呵呵地吐出了一句话。一把一个将两个儿子都拽了起来。又在两人地肩膀上重重拍了一记。“有志气就好!不过。有些事情我说了不算。你们要是真有这心思。异日我去求求英国公!我可丑话说在前头。父子同军那是不可能地。以后少不得要你们自己磨练!”
看到两个儿子高兴得抓耳挠腮,张攸也不看妻子难看的脸色,径直把两个儿子推给了妻子,随即便站起身道:“我正好想起有事要和三弟说,正好顺道儿和越哥儿一块走一趟。对了,老太太说过今儿个晚上各家吃各家的,你别忘了把怡儿和青娘一起叫来,大伙儿团聚团聚。还有,大哥送来的那些绸缎,拿出一些给怡儿做衣裳。咱家现在就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老是灰扑扑实在不成模样。”
张攸起身这一走,张越急忙和东方氏告辞,旋即也跟了出去。此时此刻,他对张攸算是有了一个基本的认识——单单从张超张起两兄弟那兴高采烈的模样和东方氏黑了半截的脸就可以看出,张攸是一个率性豪爽的人。当然,若只凭着率性豪爽,张攸能那么容易青云直上,转眼就要跨入三品的台阶?
出了东院拐进夹道,张攸便缓几步等张越跟上来,端详了他一番便笑道:“我刚刚说文官十几年,抵不上武官一场仗,你似乎并无异议?”
张越没料想张攸忽然问这个,可此时来不及思考张攸的用意,他只好尽可能谨慎地答道:“武官一场胜仗过后加官进爵,自然是风光万丈,可是若只看到风光没看到血汗,那未免太浅薄了。大乱之时看武将,承平盛世看文官,原本就是这个道理。”
“小小年纪居然有大见识,哈哈,三弟好福气,居然养出了你这么个儿子!这话当初英国公也说过,就是这个道理。武官是拿命搏富贵,文官是用年华熬资格,若是同样加官进爵,谁能服气?好小子,不错不错!”
这赞语倒是没什么,张越这几年从座师同学父母乃至于杜先生口中也听到过不少称赞,但张攸接下来的两巴掌他却着实有些消受不起。于是,等到把张攸送进了自家西院当中的那间房,他立刻使劲揉起了肩膀。
话说回来,这会儿大伯父二伯父衣锦还乡,眼看这张家愈发显出了蒸蒸日上的势头,似乎并没有什么危机在,那杜先生信中所说的话究竟所指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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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子行 第四十五章 横七竖八事端多
张越倒是瞅着好几次和父亲单独说话的机会,可每每话到嘴边,他却鬼使神差地把话题岔到了别处。虽说那是杜桢的提醒,可人家毕竟没有明讲张家紧赶着就有什么灾祸,不过是提个醒。他要是贸贸然一说,万一父亲相信了去对顾氏禀明,上上下下乱成一锅粥,到头来什么事情都没有,不但他丢脸,而且还会让别人以为杜桢是个危言耸听的狂生。
于是,他便把事情按在了心里。因着此番两位伯父回来,再加上母亲孙氏临产在即,他只好前往府学中请假。瞅着张家的面子再加上他之前岁考一等的成绩,府学里的刘训导请示了郭教授,最后准了他隔日上课,但不得耽误了月考。
如此一番别的学生都异常羡慕,可他们一个个全都比张越大着几岁十几岁几十岁,之前却硬生生让个少年占了一个一等名额,这面子上哪里过得去?于是乎,府学中竟是一下子掀起了一股勤学好问的热潮,让一个教授四个训导欣慰不已。
然而,不必去上课的张越却更加不得闲。这回纠缠他的不是别人,却是大哥张超。起初对那婚事一千个不甘心不情愿的某人这会儿唉声叹气的事情却令人匪夷所思,因为张超竟然说,他那位母亲对已经定下的亲事后悔了。
“先头娘满心围着人家转,这会儿瞅着爹爹可能又要高升去什么都督府,她就嫌弃金家是暴发户,人家的女儿不大方不得体,先头也不知道是谁把她们夸到了天上。三弟,你说世上哪里有这样的道理?若是看不上人家,当初何必让人去提亲对庚帖,这不是毁了人家的名声么?”
这事情张越虽然没听到什么风声,可张超此时说得这般义愤填膺,多半不是胡说八道,他便渐渐有些信了。虽说当初的事情早就过去了,但他对于二伯母东方氏总有那么几分芥蒂,这会儿得知她又要做这种缺德事,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婚事二伯父知道么?”
“爹回来这些天走亲访友忙得很,就是祖母也一时半会忘记了这事,娘更是压根没提……啊,你说得没错,我就应该去和爹说,只要爹知道了,难道还会任由娘胡来?”
瞧见喜形于色的张超一溜烟跑了,张越摇了摇头,忽然想到当初正是这家伙眼巴巴地跑来求自己,说是希望娶那对双胞胎中的妹妹,事情不成还曾经很是沮丧,这会儿偏又变成了信守承诺的谦谦君子。满心古怪的他回去之后对父母一说,却引来了好一阵感慨。
“超哥儿虽说为人鲁莽粗疏,这心地倒是实诚。若是被退了亲,人家好端端的姑娘家可怎么做人?二嫂这也太过分了!”
“兴许只是他听岔了?”张倬嘟囔了一句,可一想到东方氏的性格,他最终还是信了八成,当下便叹了一口气,“二嫂这心思太多太活,这婚事怎能得陇望蜀?二哥就算要升官,那也是还没定下来的事情,她以为人家开封金知府是软柿子不成?”
挺着个大肚子地孙氏瞅见张越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索性敲打道:“越儿。你已经给超哥儿支了招。接下来地事情就别管了。婚事地事情你二伯母一个人说了不算。她想撕破脸。老太太还不依呢。再说你大伯母总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她毁诺。”
东方氏一向心思活络。如今确实是她看着那原本不遗余力促成地婚事不顺眼。这知府连一方封疆大吏还算不上。若是丈夫高升到了京城。新媳妇跟着她这一家过去那就更不起眼。再说。娶了冯氏庶出妹妹地女儿。以后在张家更不得抬不起头?
于是。眼看张家渐渐有些怠慢。冯兰不禁着了急。三番四次登门拜访。骨牌抹了一次又一次。可愣是没等到一个准信。就在她急得心火上升。嘴边上都生出一撩水泡地时候。张家二老爷张攸却登门拜访了金家。亲口认准了这桩亲事。
这一次意料之外地拜访喜煞了冯兰。气煞了东方氏。
东方氏原是一心一意瞒着丈夫。想着只要跟着丈夫去了京城。以后自有办法找借口退了亲事。谁知道丈夫竟是不声不响跑到了金家去。她几乎把所有丫头媳妇都找来盘问了一通。最终却查出是自己地儿子走漏了风声。一时气了个倒仰。但事已至此。她除了把张超叫来训斥一顿。竟是无可挽回。
这虽是二房地勾当。但有道是大宅门中是非多。即便三房知道内情地一家三口都不是多嘴多舌地。可事情还是传了开来。老太太顾氏得知之后。当即把东方氏叫了来单独教训了一通。事后却对灵犀感慨。道是东方氏精明有余远见不足。若不是次子张攸守信义。事情还不知道如何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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