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微微一怔,谢远飞笑道“上了学但没毕业,坐了牢刚出来,这不就是你的过去吗,那时候,我觉得你好勇敢,不像我,从来都不敢承认我的确瞎了,看不见了的事实。”
陈默却不这样觉得“不是吧,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也告诉了我你看不见,你也一样的真诚。”
谢远飞那时候不过是赌气罢了,就喜欢和别人对着干,他哪里想着以后还真的会和陈默继续有纠缠。
“如果你还没准备好面对过去,如果揭开那伤疤,你还会难过,那就不要提了,等你想说,你会告诉我的。”
谢远飞的话伴随着海浪,却让人有些心安,陈默看着面前的家伙,嘴角始终扬起那么一个角度,他笑起来怎么那么好看。
“哎……其实,也没什么,我对吴笙,只是情窦初开,那时候,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了我和别人不一样,我不喜欢女生,我喜欢男生,吴笙从别人口中知道了这件事,就对我疏远了。”
陈默想起过去,语气之中倒是没有几分遗憾,反倒是松了口气“那时间,我爸妈并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会喜欢男生,很久一段时间,他们都觉得我有病,甚至连心理科都带我去过,呵呵。”
这笑意之中带着一丝苦意,谢远飞伸手拉住了陈默的手,说道“有病的不是你,是这个世界,没有给予每一个人接受所有不同的态度。”
陈默看着握住自己手的那只手,心底倒是松了口气,他说道“那时候,大约是叛逆吧,他们越反对越抗拒,我就越想要去做,所以……在吴笙出国的前一天,我原本是要去找他说清楚的……”
“可是……”
陈默又一次哽咽了,他始终说不出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要一提起就会感觉十分委屈一样。
“陈默,没关系的。”
谢远飞伸手拥抱着面前委屈巴巴的家伙,他难以说出口的过去,一定承受了很多很多,那样的痛苦,没有人能理解,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那么多感同身受。
“在牢里的八年,我才想明白,吴笙对于我,我喜欢他的优秀,喜欢他的努力,喜欢他在专业方面上的游刃有余……”
谢远飞的身体突然僵硬了一下,他面向陈默,好想看清楚陈默现在是一副什么表情,那么多喜欢吗,还真是让人感觉不舒服。
“我一直追随着他的脚步,他对于我而言,到底算是什么,我用了很久很久才明白,我对于他的那份情愫,并不是所谓的爱情,只是喜欢,是像那天我们遇到的那几个少年一样,他们喜欢林杨,是那种喜欢,是仰慕。”
陈默的话倒是让谢远飞放下心来,可是他心底却也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他也想要一个证明。
“陈默,我呢,我对于你而言,是什么?”
陈默好像愣了,只是久久没有回应,海风呼啸而过,谢远飞有些失落的落下了怀抱,转向大海,试图想要安慰自己,谢远飞,没关系的,你自己不也不太清楚自己的心意吗,没有回应,也没关系的。
陈默认真的想了想,微微皱眉说道“我很讨厌别人的的身体接触……”
谢远飞的手一僵,是在说他刚刚抱住了他,离他离得太近了吗,陈默的目光停留在谢远飞身上,他脸上的失落,太过于明显。
不知道是不是浪花太温柔,吹荡着陈默焦躁的内心,夕阳西下,拉长了他们的身影,明明在紧紧相依着,他压抑了太久,可是也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内心。
他的手放在谢远飞的脸上,将他的脸转向自己,深情而又认真的说道“我以为我会永远讨厌别人触碰我,可是唯独你,好像不一样。”
谢远飞黯淡的眼神似乎亮了亮,陈默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不知道,我好像有些逾越了,我想了很多,想了很久,我不知道,这算什么,但是,谢远飞,你在拯救我。”
谢远飞被陈默的话给感动到,拯救吗,到底是谁在拯救谁,第一次见面的针锋相对,仅仅是因为彼此都是一样的黑暗人生,他们好像有着一样的痛苦,所以互相讨厌。
可是越被看穿内心,越想要逃避,直到陈默蒙上眼睛,去体会谢远飞的生活,或许那一刻,对于谢远飞而言,陈默已经不一样了。
陈默也忍不住泪水,在他生活无望的时候,好像只有谢远飞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会因为自己吃到了一口馄饨而笑的纯粹,那是陈默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见有人对自己没有防备的异样眼光的笑容,也只有谢远飞,会说他是朋友,会维护他的尊严,发现他的不对劲,陈默的心就算是铜墙铁壁,也已经被谢远飞无声无息的侵入了。
两个人依偎在海边,却都哭的像是孩子,陈默用手擦去谢远飞脸上的泪水,看着谢远飞委屈巴巴的嘴角,缓缓靠近。
那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清醒的接吻,带着海风的咸腻,柔软而又热烈的相拥着,那一刻,他们找到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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